厉,也很得罪人,不过众官员明白眼下并非与林延潮算账之时,如何捂住盖子才是要紧。

    “既是提出按地裁量,也是量力而行,可以令各地督抚划定火耗多少,其中多少用作养廉,多少用作亏空,多少用作公办,各自上奏朝廷,不可多征,也不可少征。诸位以为如何?”

    说完林延潮目光扫过众官员,众官员无不垂首,不敢对视,对此都表示无异议。

    沈一贯的脸色更难看了。

    而孙承宗等更是大喜。

    顿时议论已定,官员各自投票。

    其中廷议上赞成的多少人,反对的多少人,各个列名据实写于奏章上,然后全部与会官员签字确认后,上奏给天子。

    林延潮返回文渊阁时,但见沈一贯脸色阴沉坐在阁中。

    沈一贯挥手示意,屏退了阁中办事之人,然后与林延潮道:“我千算万算,却没料到朱金庭居然……居然投靠了你。”

    林延潮笑了笑,今日廷议上支持与反对火耗的官员人数其实相差无几,林延潮赢得不明显。

    但沈一贯为何最后却一副败了模样?

    原因在于沈一贯的基本盘崩了,浙党的二号人物朱赓已暗中投靠了林延潮。故而导致沈一贯经营已久的浙党一下子瓦解了近半数人。

    林延潮道:“肩吾兄,官场间,或结以道德,或结以党友,或结以财货,或结以采色。道德为上,党友次之,财货再次之,采色再次之,这道理不用仆多说吧。”

    这话的意思是官场间缔结关系,有共同道德追求为上,其次就是乡党朋友,再次就是钱财,最后则是兴趣爱好差不多。

    林延潮言下之意,事功学派对标是东林党,两边有各自鲜明的立场,大家因立场,志向相同,而成为同道。

    至于沈一贯浙党看似很厉害,以同乡籍贯,姻亲形成圈子,比财货往来,利益交换或有着投其喜欢形成关系显得……力量更大。

    可是这看来牢不可破的关系,在林延潮拉拢了浙党的二号人物朱赓后,沈一贯的阵营就立即分裂了。

    历史上浙党斗不过东林党,现在自也斗不过林延潮。

    沈一贯抚须长叹:“没料到我沈一贯居然败在了格局和见识上,实在是心服口服。”

    林延潮则道:“不敢当。”

    沈***:“想公的手段,恐怕早在入阁之初,于张新建,赵兰溪,王太仓都各自安排了一套,今日总算轮到吾了。眼下公怕已与朱金庭谈妥,以他入阁的条件来踢我出局吧,但是……我沈一贯不在,皇上又岂容公一人在内阁独大,这点考虑到没有?”

    林延潮道:“仆将举沈归德,朱山阴入阁,替代肩吾兄。”

    沈一贯大笑道:“吾早知道是多虑了。明日吾就上辞呈告老还乡。临别之际,吾有一言相赠,这用人之柄皆操之于皇上,一语可荣辱人,一言可生死人。只要皇上一日不肯将权柄下移,纵使你权位再高,终是臣子,变不了此局。”

    对于沈一贯之言,林延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抚须道:“肩吾兄所言极是,两千年来何为治法?唯有‘皇建有其极’一句而已。’

    “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否则武乡侯,张文忠公如何名垂千古?自入阁之日,仆早将荣辱不计,生死不计,为朝廷为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番多谢肩吾兄赠言。”

    “也请肩吾兄放心,你的门生党羽,仆不会薄待。”

    沈一贯欣然道:“吾知宗海行事自有分寸底线,公有猷,有为,有守,真宰相之才。吾归乡以后就试看公以后如何拨正乾坤,一扫天下积弊了。”

    顿了顿沈一贯又抚须感慨道:“但若使天下皆善人,则无君无相又如何?”

    说完沈一贯起身,二人对揖后,沈一贯袖袍一甩,大步走出文渊阁去。

    林延潮目光默送沈一贯离开。

    次日沈一贯上疏辞官,一个月后得准,加少保之职,赐驰驿还乡。

    沈一贯终于返回浙江四明老家,而于仕途上也称得上善始善终。

    而内阁只余林延潮一人,时称‘独相’。

    但林延潮不肯大权独揽,而是上疏请增补阁臣,得到天子御准。经过大廷推后,沈鲤,朱赓皆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

    而火耗归公,也得以顺利推行下去。时人评曰:耗羡之制,行之已久,征收有定,官吏不敢多取,计已定之数与策定之前相较,尚不逮其半,是迹近加赋,实减征也。且火耗归公,一切陋习,悉皆革除,上官无勒索之弊,州县无科派之端,小民无重征之累,法良意美,可以垂诸久远。

    此法预算外收入纳入预算内管理的典范,新定的火耗,比原先成例减少了近一半,令督抚对州县管理之权得以增强,并使各省财政得到舒缓,最重要是万历银钱也得以在地方畅行无阻。

    随着银币流通比重加大,州县所收火耗一年少于一年,此法又反复重修,但终使银币流通盛行,以至于百姓不知戥子为何物。

    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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