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他就是丘师爷的遗孤,眼下给你带来了。”

    丘明山曾是林延潮的师爷,后来投了钟骡子,操持漕运的事。丘明山后来病故,就留下了此一子,于是他写信托付给林延潮照看。

    林延潮起身走到少年面前,微微屈身对他道:“今日时候不早,我多余的话也没有。你只要记得以后将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好了。”

    陈济川频频目视,但见少年似畏于林延潮威仪,或还是认生之故而沉默不答。

    林延潮见此不以为忤问道:“你用过饭没有?”

    少年仍是不敢答,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而这时很不巧地肚子里长长地咕了一声。

    少年顿时窘迫得耳根子也是红了,而林延潮,陈济川见此都微微一笑。

    “命厨房今日多作两个菜”,林延潮吩咐后,对那少年温言道,“洗了手脸,再换一身衣裳就来用饭,平日有什么喜欢吃的尽管言语就是,我记得你爹喜欢吃鲈鱼,想来你也如此!”

    那少年闻言心底一动,不由大着胆子抬起头来,但见林延潮温和地笑了笑。

    而这一幕已是暖了这少年心田,他垂下头用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一旁的林延潮不由抚须微笑。

    次日。

    文渊阁。

    三位阁臣议事之后,沈一贯先行一步告辞,而林延潮留在张位值房里喝茶。

    张位道:“依仆之见,这次倭国再行兴兵,乃不满于上次兵败,却又不肯放过与我上朝贸易之利,故而是小打而不是大打。”

    “所以不必劳师动众,需知道宫里传来消息,圣上对于东事再起已十分不满,连石大司马也遭训斥,恐怕弄不好连你我也要吃挂落。”

    林延潮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历史上第二次援朝之战,石星身为堂堂兵部尚书竟然沦落到下狱论罪的处境。

    虽说天子念及他当年平宁夏之功的份上最终免去他死罪,但是还是病死狱中。而这一次石星只是吃了一个训斥,沈惟敬这大忽悠也仅仅是被降官一级罢了。

    林延潮道:“说到底还是朝廷没钱的缘故,不过狮子博兔,亦用全力。这用兵之道,向来以势压人,未得其胜,先胜其势。”

    张位抚掌大笑道:“宗海还是如此谨慎。”

    说到这里,张位为难道:“可是出兵就要用钱,你看朝廷现在稍稍才缓过一口气来。杨应龙还在作乱,数月前这才劫掠了江津,南川二地。圣上震怒,四川,贵州的军政大员皆遭重斥。”

    林延潮道:“次辅,杨应龙不过是肘腋之患,但若纵容倭国则易成心腹之患,再说只要能威服倭国,区区兵饷又如何能与每年流入之金银相提并论。”

    张位摆了摆手道:“宗海,仆一事不明白,金银之物既不能食,也不足暖,何必费如此代价以本国之物产易于番邦外国之金银。”

    “譬如本朝贩于番邦的织造,茶叶,瓷器都是精美绝伦之物,而一味贪羡金银,实难以益于国计民生。”

    “当年有地方官向朝廷奏请漕粮折银,时户部尚书宋归德答说,太仓之储,宁红腐不可匮绌,一旦不继,何所措手?此为朝堂推为高论。”

    林延潮知道张位所言也是当时士大夫普遍观点。

    宋纁治户部时就是这个主张他说,宁可太仓里粮食,米陈腐烂也不可匮乏,一旦不继,朝廷就没有后备手段。

    就好比银子,平日买来大米不难,但缺粮之时,必定米价暴涨,那时又能用同样的价格买米吗?

    林延潮斟酌了一番言道:“次辅之言经国高论,这一次来此我正是要以此事禀次辅。”

    “哦?”张位问道。

    但见林延潮从袖子取出一白晃晃圆物搁于两人之间的案几。

    “次辅,请看。”

    张位取来此圆物放在眼前看了片刻,然后道:“此物乃银子所铸,中间似一个‘十’字,做工雕花也不甚巧,厚薄不一,不成形状。”

    林延潮道:“这是佛郎机人的银币,我托人从广东购来。”

    张位闻言抚须道:“原来是番人之物。”

    没有看不起,也没有高看一眼,这就是不少明朝士大夫对待西洋之物的看法。

    林延潮道:“听闻佛郎机人已是开始用器物制银,如此银币佛郎机人用来市贸往来,可少去切割称量之烦。”

    张位寻思片刻,然后问道:“莫非宗海打算用东洋贩来的金银铸币?”

    林延潮点点头道:“确有此意。前几年从倭国贩来不少银币,其国人称为银判,做工甚为精巧,我打算效仿用以流通,促商贸往来之用。”

    张位道:“需如此大费周章?”

    林延潮道:“据倭国消息,平秀吉一统倭岛六十六国,占据了不少金银矿山,并废除其国海贼,其用心不言而喻。”

    “而本朝除了云南以外,皆不产白银。嘉靖年间倭国白银从海上流入本朝,以至于沿海不少海商逐利破坏海禁。而今反过来,若是朝廷将倭国之白银输入本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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