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送林延潮。

    离别之际自又是一番伤感,方从哲等人一面与林延潮叙别,一面看向京城远处。众门生唯有孙承宗没有到。

    “稚绳,真是的,怎么如此胡来!”陶望龄不由低声相责。

    袁宗道道:“诶,稚绳或许有什么难处吧!”

    “不错,他是皇长子讲官,或许顾忌一二,但尔张不也是皇长子讲官,为何他来稚绳却不能来。”陶望龄看着正与林延潮道别的李廷机言道。

    袁宗道一时语塞。

    正在这时候,一阵铃声传来。

    “避道!”

    “避道!”

    十余羽骑沿路呵斥,沿途百姓们躲闪慢了一些,都为马鞭所抽打。

    “是何人座驾?”陶望龄问道。

    一旁叶向高负手冷笑道:“是兵部侍郎于道之的座驾,他刚奉了皇命要巡视宣大,眼下此人圣眷正隆,自是张狂!”

    本是师生相送,但到了于道之座驾行来时,众人不得不避让一旁。羽骑还喝令沿途百姓必须跪道。

    林延潮此次致仕没有恩荣,之前以侍郎还乡时,还赐予驰驿,全俸什么。但这一次什么待遇也没有,好似复官后为朝廷白干了三年多一般。

    他虽一介布衣,但毕竟是致仕的二品大员。而众人之中官位最高的是国子监祭酒萧良有,虽是四品,但身为最高学府的学官见了吏部尚书也是不拜。众翰林们也是自持清贵,也不予理会。

    自有人通报了几人身份,故而这些羽骑也不敢啰嗦。

    众人目送于道之的座驾直直从正阳门下行过,很是十分威风。

    众人虽不明于道之在朝鲜所为,但也听闻此人贪婪的名声,有几分不屑。

    “落轿!”

    但见于道之的轿子在林延潮面前停下,于道之下轿后满脸春风地向林延潮,萧良友作礼道:“这不是大宗伯,萧祭酒吗?”

    于道之十分殷勤,半点没有骄色,更没有因林延潮致仕而在礼数上有半点怠慢。

    于道之与林延潮说了几句话后,再八面玲珑与众人一一寒暄,这才上轿而去。

    众门生看了于道之此举,倒是对此人方才的恶感淡了几分,至少此人会做人。

    “祸国奸贼谦虚退让故左右逢源,为国为民倒是耿介难容!”于仕廉冷笑言道。

    于仕廉身在这一次征朝赞画,本来要被提拔为郎中之职,但因顶撞了石星,又兼林延潮门生的缘故,这次没有被朝廷封赏。

    林延潮闻于仕廉之语笑了笑。

    于道之的车驾渐渐远去,他回首望向来路,京城依旧冷清至极。

    一等落寂的情愫涌上心头,林延潮淡淡地道:“稚绳终究还是没有来啊!”

    不久林延潮的马车离了正阳门。

    就在林延潮离京的次日,在京五品以上官员于阙左门外,廷推内阁大学士。

    王锡爵辞相已成定局,赵志皋,张位二人以中旨入阁,威望资历都是不足。故而新廷推的两位阁臣将举足轻重。

    几十名官员立于城楼之下,就算身为九卿宰相,遇此场合也必须站着。

    与上一次廷推陆光祖入阁之际比较,这一次多了一些面孔,少了些老面孔,两载光阴已是足够官场上进行不少人事更易。

    该来的官员都来了,哪怕是病重在家的官员,这个场合都要到场。

    谁错过这样的场合,基本官场智商就是幼儿园水平了。官员但凡只要还剩一口气,爬也要爬来。

    当然除了首辅王锡爵,他称病未至,但他不在此列。

    国子监祭酒萧良有来得很早,吏部官员给萧良有堪任薄上名单时,萧良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堪任薄上有官员的年资履历等等。

    名单有原任东阁大学士王家屏。

    南京礼部尚书沈鲤。

    原任吏部尚书孙鑨。

    南礼部尚书沈一贯。

    詹事府掌府事兼礼部尚书陈于陛。

    左都御史孙丕扬。

    前左都御史李世达。

    原任吏部右侍郎邓以赞。

    吏部左侍郎赵参鲁。

    萧良有看了名单,其中果然没有林延潮的名字,当然也没有之前在官场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礼部尚书罗万化,而且孙鑨,孙丕扬,李世达,赵参鲁这几人都是非翰林出身。

    吏部与内阁矛盾之深可见一斑,这一次廷推阁臣,看来吏部是要与内阁扯破脸了。

    萧良有看到这里,不由长长一叹。

    “萧兄何故长叹?”

    萧良有回过头,但见是右通政林材,二人笑着作揖。

    这阙左门下大臣济济,不过他与林材二人是可以相互扶持的,而两年前廷推陆光祖时他们还不得入场呢。

    “我看这一次廷推后,朝堂又要多事了。”

    林材笑了笑,与对面一名相熟的官员遥遥作揖,然后道:“这么多年不是也是过来了。只看这一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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