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星很忙。

    天子下诏让林延潮,宋应昌二人回京待劾,就必须廷推备倭经略,蓟辽总督的人选替代。

    所以石星为了推顾养谦,孙鑛二人上去,必须经过一番谋划,以保证廷议上能够通过二人。

    故而新民报刊发后好一段功夫,他这才刚见完几位重要人物。

    石星刚见完一个极要害的官员后,即离府返回了宅中。

    石星的轿子慢慢地行在棋盘街的道上。

    他在轿上闭目养神,这场他与经略林延潮对朝鲜方略之争,他终于还是大获全胜了。

    不兵部尚书的话语权,毕竟比礼部尚书更大一些,而且天子,王锡爵也是更信任与器重自己,如此石星焉能不胜。

    不过他却没有什么得意的意思。

    用他的话来说,本司马与林大宗伯不过于公事上意见相左,但于私上我对大宗伯心底却是敬佩有加的。

    这样的话传出,满朝文武都是盛赞石星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实乃是真君子。

    引得满朝美誉,却非石星当初之愿,但即有如此称赞石星也觉得是意外之喜。

    不过石星却没有想到,他能得到如此赞誉,其实是百官们畏惧于他的权势。经过这一次事,朝堂上哪个官员不知石星得天子,内阁器重,现在连林延潮,宋应昌二人也被他扳倒了。所以官员们也就上什么山唱什么歌,见风使舵是人性使然。

    事实上石星这一次对付林延潮的手段,不少官员们都很不以为然的。当初请林延潮出山的虽是王锡爵,但出动海漕运粮以解燃眉之急分明是石星恳求林延潮办到的事。

    现在东征军危局缓解了,你石星翻脸不认人了,这样的事是官场的大忌。因为你石星破坏了官场上一套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石星倒是不会想这么多,只是享受一朝权在手的滋味。

    就在他的轿子前行时,却发现轿子速度放慢了许多。

    因为棋盘街这里百姓众多,故而轿子以往走得慢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石星没料到轿子越走越慢。

    石星觉得有异,还以为是碰到哪位阁臣或大冢宰的轿子。他掀开轿帘向街旁看去,但见街旁站着无数百姓。

    以往石星初为京官时,轿前驱道的仆役一呵斥,百姓即为散去。现在为兵部尚书后,前有羽骑开道,老百姓为何却不知避让?

    石星暗暗纳罕不明所以,他看向街旁百姓似微觉得气氛不对。

    这时他但见街边一名百姓嘴边作了一个‘狗官’的唇型。

    石星不知自己是否看错,这时不知何物朝自己飞来。

    “老爷小心!”

    石星的下人刚刚惊呼,但石星已是避之不及。

    嗒地一声!

    石星往右脸上一抹,满手蛋液……一旁的群众也跟着兴奋起来……

    石府!

    小妾丫鬟忙给石星奉上热毛巾。

    众人都屏息静气,他们生怕石星会动怒会生气,万一大发雷霆迁怒于他们,那如何是好。

    石星拭面后,默然端坐在那,不发一语。

    一直到管家给石星奉上了一份新民报,石星阅毕后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下人如蒙大赦,赶紧离开。

    室中只余石星后,他然后道了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

    说完他将新民报丢入火盆,双眼茫然。

    紫禁城中。

    天子在张诚,陈矩的搀扶正逛御花园。

    已是十一月末,御花园里是一番百花肃杀的景象。

    这才走了不到半个园子,天子已是气喘吁吁,体力不支。

    张诚,陈矩二人忙着搀扶他坐下。

    天子坐在皮凳上道:“这园子朕越逛越觉得兴致寥寥,这才想起来马上就要岁末了。这冬去春来,古今不可变也!朕老了,你们也老了。“

    张诚笑着道:“皇上春秋正盛,如何能言老呢?就连老臣也想再跟随陛下身旁服侍个一百年。就怕到时候陛下嫌老臣老眼昏花,不堪重用。”

    天子笑了笑道:”光阴匆匆,明年就是朕登基的二十二个年头了。想起朕以十岁之龄御大宝的日子似乎还在眼前,张居正,冯保,张宏都不在了,两位太后也是老了,而朕这皇帝当得……实在也有些疲倦了。”

    说到这里天子突然问道:“张伴伴,陈伴伴,你们说到底天意重些啊?还是民意重些?”

    张诚,陈矩对视一眼,都觉得此话实在难答。

    “朕恕你们无罪,尽管直言!”

    张诚道:“回禀陛下,天意就是民意,民意就是天意,陛下贵为天子,一代圣君,时刻为天下苍生,亿万黎民着想,因此天意也就是民意了。”

    “朕要听得是心底话,陈伴伴你说呢?”

    陈矩想了想道:“老臣以为天意与民意不同,天意即天道,民意即人心,天道无情,而人心有情。故而朱子有言,虽上智,不能无人心,故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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