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羽子没什么急智,凡事慢半拍,后知后觉。不过后知后觉总好过不知不觉,一路吃香的喝辣的,慢慢也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开元宗、腾上门、岐山谷捧着申元邛,不是有所求,就是有所忌惮,能让三派如此低三下四,又岂会是寻常人物,他看得上这块招牌,是栖凡观的机缘,日后如能在道门占得一席之地,芽因师尊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想通了这一节,昙羽子心中的犹豫和抵触渐渐淡去,对栖凡观的前程不无期待。

    不紧不慢跋涉数月,一行人来到西南大山深处栖凡观故地,目光所及荒草萋萋,狐兔出没,好不令人感伤也。昙羽子收拾起心情,当先引路,穿过一片片断壁残垣,来到主殿之前,墙破瓦碎,门窗烂得不成模样,牌匾掉落在地,隐约看出澄心殿三个残破不全的金字。

    昙羽子将姜幼仪与随行的婢女暂且安顿在偏殿,陪同申元邛入主殿巡视。澄心殿乱归乱,破归破,大体规模还在,气势宏伟,一点都不寒碜。申元邛甚是中意,关照昙羽子明日下山找几个得力的匠人,现将澄心殿左近加以修葺,清理出一片容身之地,顺便告知左近宗门,栖凡观换了新主持,待到观内整饬妥当,再请他们前来观礼。

    当晚他们在漏风漏月的破殿歇息,一夜无话。翌日清晨,昙羽子正待下山寻匠人,早望见开元宗的几位

    道人守候在山门外,迎上前殷勤问候,得知栖凡观破旧不堪,须得修葺整饬,忙不迭揽下这活,请昙羽子回观中歇息,自有外门弟子张罗此事。昙羽子莫名其妙,低头寻思片刻,回观中禀告观主,申元邛毫无意外之色,命她主持修葺诸殿,一切照旧即可。

    开元宗人多势众地盘大,一声令下,轻而易举便拉来一众匠人,木匠石匠泥瓦工,都是有经验的老把式,先将主殿修葺停当,再整饬偏殿厢房,日夜赶工,好在主殿周围破损并不严重,短短十余日便初见成效,恢复了几分旧貌。剩下的断壁残垣稍作平整,留待日后重建,虽然谈不上尽善尽美,栖凡观总算有了几分模样。

    申元邛对外物并不在意,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就行,昙羽子揣摩他的心思,也不急于大兴土木,私下里找到工头结算工钱。工头得了开元宗关照,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什么都不敢收,昙羽子斟酌加了他一笔赏钱,又客客气气谢过开元宗的几位道友,彼辈连道不敢,于山门外结庐而居,随时听候吩咐。

    破而后立,栖凡观初具规模,可用的人手实在太少,申元邛命昙羽子与姜幼仪下山去招揽弟子,人妖俱可,贤与不肖不论,聪慧的修持道法,愚笨的干粗活,各尽其用。西南山区人多地少,像样的耕田少得可怜,听说栖凡观能吃饱肚子,那些苦哈哈的山民争相送

    子女上门,昙羽子没花什么力气,挑挑拣拣收下十多人,年纪都不大,一个个面黄肌瘦,底子却很好,稍加调养便是好劳力。

    带着一群少年回到栖凡观,昙羽子愕然发觉一伙狐狸精已先入山门,彼辈修持多年,化作人形,虽不及姜幼仪艳色无双,春兰秋菊,各有几分动人的姿色。栖凡观多了这些妖物,乌烟瘴气,名声不好听,她抽空提了一句,申元邛摆摆手示意她无须担心,天庭尚有妖修出身的金仙,佛云众生平等,道门也不当固步自封。

    栖凡观有了人气,一扫之前的冷清,昙羽子原本担心财米油盐匮乏,养不活这么多张嘴,开元宗的道人得知此事,大包大揽,不日送上七八车物资,吃穿用度***俱全,考虑得甚为周到。那些山民的子女两眼放光,欢天喜地接入观中,分门别类安置妥当,当晚饱饱吃了一顿,觉得投身栖凡观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无论如何都要捧牢这只铁饭碗。

    老乞丐虽然存心不良,指点昙羽子却没有藏私,她资质虽平平,识见眼力非同侪可比。昙羽子将

    新入门的弟子召集到澄心殿前,先拜见观主,再一一甄别资质,勉强选出七人,其中狐女占四,指姜为姓,曰十娘,曰菊仙,曰秀云,曰宝珠,山民的子女只得三人,一男二女,一名罗云,一名杨兰,一名李七弦,都不过七八岁光景。这样的结果原在意料

    之中,狐妖能修持到化形境地,又岂会是寻常禽兽,姜幼仪得老乞丐指点修持媚功,只怕早就将法门传给同族,短短时日有这等进展,并非偶然。

    申元邛一视同仁,收下七位内门弟子,其余人等交由昙羽子引去安置,栖凡观不养闲人,彼辈须各尽所能,担水砍柴,洒扫烹煮,挣取自个儿的一份嚼食。至于那七位内门弟子,人妖殊途,四名狐女继续修持老乞丐传下的媚功,三名山民的子女传授《素女经》中最粗浅的入门功法,虚应一番故事罢了。他冷眼旁观,昙羽子眼光不差,三人中最年幼的李七弦兰心蕙质,是可造之材,其余两人差强人意,将来成就有限。

    此界天地相合,乃是他的福地,申元邛有长远的打算,他将李七弦唤入澄心殿,问起出身来历,才知她生母是中原大族的舞姬,得主人专宠,暗结珠胎,为夫人所妒,百般刁难,她不愿堕胎,偷偷逃归西南大山,依附兄嫂度日,难产而死,遗下李七弦。兄嫂都是厚道人,对李七弦视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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