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混杂进一股奇特的、带着雨后泥土与新生草木的清冽气息。

    一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再犹豫,大步走向另一个伤员聚集点,那里的混乱尤甚。几个伤势较轻的精灵正手足无措地围着两个躺在地上的重伤员。

    其中一个精灵战士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另一位年轻林愈者——年纪似乎比莉兰妮身边那个更小些,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正跪在断腿伤员身边,双手同样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死死按在血流如注的大腿根部。

    她嘴唇快速翕动,吟唱声带着哭腔的颤抖,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她指尖的绿光正竭力试图引导那翻卷的皮肉向中间合拢,堵住那个可怕的破口。绿光与鲜血激烈地“搏斗”着,每一次光芒试图凝聚血肉,都会被新涌出的血浪冲开一部分,虽然流血速度似乎被减缓了少许,但远未止住。

    那年轻林愈者的脸色也随着灵髓的快速消耗而变得苍白。

    更糟的是,她的草药袋就敞开着丢在旁边的血污里。

    无数个血色的日子瞬间撞进一心的脑海——费卢杰的陋巷,那个腹部中弹却因医疗直升机延误死在怀里的当地男孩;阿勒颇,政府军医院里堆叠在走廊的平民...

    “放开他。”一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战场指挥官特有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冷静,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他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个腹部虽然皮甲完好、却明显鼓胀紧绷、皮肤透着不祥青灰色的伤员。

    “你止不住的,看看他的肚子,这样的内出血...他撑不过几分钟了,别在他身上浪费力气,去救那个胳膊断了的!”他指向旁边另一个抱着扭曲手臂呻吟的战士。

    这不是基于精密仪器的诊断,而是无数次直面死亡后刻入骨髓的本能——那濒死的体征,都在无声地宣告结局。

    一心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像淬了冰的手术刀锋,斩断西芙徒劳的努力。

    可这判断无关傲慢或蔑视,而是地球上千百年战争磨出的、浸透血与泪的生存算术——一心并不是越俎代庖,他虽不是医师,但也掌握这人类演化了前年的基本现代医学知识和战场洗礼的经验。

    那年轻的林愈者西芙猛地抬头,淡绿色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和被冒犯的委屈,还有一丝茫然。

    她本能地看向莉兰妮寻求指示。

    一心同时也看到西芙茫然含泪的眼,也意识到精灵的菌丝缝合再神奇,面对内出血也如石器时代的骨针般无力。

    她们的混乱不是无知,而是体系在崩溃边缘的本能挣扎——就像没有分诊台的急诊室被同时塞进一百个重伤员。

    不远处,莉兰妮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个腹部鼓胀、气息已如风中残烛般的伤员,又落在一心脸上。她看到了对方绿眸中那份冰冷的、基于无数死亡经验积累的笃定。

    她紧抿着嘴唇没有反驳,而心里反而有一丝对一心出手帮忙的感激,随后对西芙低喝一声:“西芙!照他说的做!去处理那个断臂的!”

    西芙浑身一颤,像是被从某种徒劳的执念中惊醒。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腹部鼓胀的同伴,指尖的光芒瞬间熄灭。

    她带着满手的鲜血和泪痕,踉跄着扑向莉兰妮指示的下一个伤员,双手重新亮起微光,开始处理那条明显变形的手臂。

    一心不再看那个注定无救的伤员。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混乱的伤员区域,那股因无序而生的烦躁感化作了行动力:

    “你!把他挪到那边岩石后面!让他侧躺,别仰着,小心呛血!”

    “还有你们几个,”他又指向另外两个轻伤员,“把地上散落的药材、绷带、水囊,都收拢起来,放到那块大石头后面去!快!”

    “轻伤的,能自己动的,互相帮忙,用能找到的清水冲洗伤口,是清水!用布条压紧止血!等着!别围着林愈者喊,她们很忙!”

    他的命令清晰、直接,带着一种战场上特有的粗暴效率。

    几个被点到的精灵战士愣了一下,但在莉兰妮投来的、带着默许和催促的冰冷目光下,立刻行动起来。

    有人小心地挪动重伤员,有人开始快速收拢散落一地的医疗物资,轻伤员们也互相搀扶着,开始寻找相对安全的位置进行简单的自救处理。

    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和慌乱,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头苍蝇般的混乱感,竟被这简单的几句话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效率肉眼可见地提升了一丝。

    还在外围驻守的凯拉斯瞥见隘口内一心正粗暴地命令伤员移动,眉头本能地皱起——那人类又在指手画脚!

    但当他目光扫过那个被一心判定无救的战士...凯拉斯咬紧了牙关。

    三十年前在剃刀脊,他见过太多这样不治而死去的战友。

    那人类说得该死地正确。

    “省点力气瞪眼,凯拉斯!” 莉兰妮的冷喝从后方传来,“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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