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昭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送回去的,反应过来时,身上裹了件狐狸毛的披风。

    羊献华在营帐里急得来回踱步,头发都要愁白了。

    “沈兄,你怎地这样冲动行事?公然和陛下叫板,藐视皇权,还叫司马渝瞧见了,日后在翰林院该如何自处!”

    和陛下叫板?

    沈元昭好似冻僵的石雕终于回过神。

    是啊,她竟然和谢执公然叫板。

    她现在可是沈狸,不是曾经那个权倾朝野的沈元昭了。

    好在,这回没有系统因为她ooc而制裁她,不会进行电击惩戒。

    沈元昭抬眸,笑了一下:“我们是陛下的臣子,而非羊圈里任人宰割的牲畜,我不过是提了一嘴,便叫公然叫板?”

    “司马渝瞧见了又如何。”

    沈元昭梗着脖子破罐子破摔。

    “还能杀了我不成。”

    羊献华知她看似脾性软弱,实则是个睚眦必报的,倘若真惹到她,那没个三年两载是不死不休。

    他软了脾气:“沈兄,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合该也为寿姑她们想一想。”

    “这司马家没一个好东西,若真因为此事刁难你,你毫无背景毫无权势更无靠山,拿什么与他们斗。”

    沈元昭默不作声。

    营帐外却泻出一声嗤笑。

    两人警铃大作,朝声源处瞧去。

    司马渝换了身素袍,手中还端了碗姜汤,单手掀帘而入。

    盯着羊献华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脸,他冷笑:“原来你便是这样与沈狸说我的,难怪她与我不亲近。”

    羊献华心虚的偏开头不敢去看他。

    “将这碗姜汤喝了罢。”司马渝没再看他,将手里的汤药递给沈元昭,“这是陛下令我捎来的。”

    望着那姜汤,沈元昭一时无言。

    羊献华则叫道:“为何没有我的?”

    公报私仇的司马渝:“我给倒了。”

    羊献华咬牙切齿,但碍于理亏,不敢拿他如何。

    司马渝再次看向沈元昭:“你今夜的确冲动了些,不过也人之常情,刘喜这人似乎对你不一般,而你又是有家室的……”

    刘喜这人并不会藏着掖着,对沈狸的心思昭然若揭。

    即便迟钝如司马渝都看出来了。

    刘喜看上了他们翰林院的这位沈状元。

    若沈狸是女子倒还好说,关键沈狸有家室,待人亲和,是清风明月的真君子。

    刘喜他是……

    他怎么胆敢肖想沈狸。

    看着对方消瘦的脸颊,司马渝闭了闭眸子,不敢说得再直白,生怕让这位下属想不开自尽。

    他劝慰道:“总之,既然陛下并未迁怒翰林院,我也并非不近人情的上官,刘喜若是以后还敢为难你,尽管找我说,另外日后你须得小心谨慎些了。”

    沈元昭听出他的话外音,难得正眼瞧了他一下。

    以前怎么看都不顺眼,这会倒觉得司马渝这人没那么坏,只是为人古板了些。

    “还有最后几日,暂且忍一忍。”司马渝拍了拍她的肩,“后日秋猎你与我们一起,刘喜断不敢为难你。”

    他交代完这些就走了。

    而羊献华对着姜汤一通念叨后,也跟着愤愤不平的离去。

    沈元昭捧着那碗姜汤到底没喝,将它倒入营帐一角。

    ——

    翌日清晨。

    沈元昭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索性披了外袍准备出去散散心,可刚一出营帐就被绊倒了。

    “什么东西?”

    沈元昭大惊,胡乱摸到一处温热,抬手一看,瞬间被吓白了脸。

    血,全是血。

    是猎物尸体。

    冰冷的、温热的、有的甚至伤口还在流血,瞪着死不瞑目的眸子,一排排交叠在一处,被捆成肉球,分外诡异可怖。

    谁敢在秋猎时做这种事,沈元昭已经心知肚明。

    “谢执。”

    她眉心直跳,满眼厌恶地看着手里的血,略微思索后,得出结论。

    “这是在……挑衅我?”

    另一边营帐内,香炉燃了龙涎香,谢执用白布擦拭着手中冷剑,一边听着汇报。

    “启禀陛下,按照您的吩咐,猎物已经送到沈大人营帐外了。”

    耶鲁齐一瘸一拐挪着步伐,拍了拍胸脯,一副求表扬的神色。

    “并且这次我听了公明先生的话,用脑子,要细心。将猎物摆得整整齐齐,用的还是京城里送礼的方式,想必小白……”

    头顶一道凌厉目光扫来,他赶紧改口。

    “沈、沈状元一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些莽夫。”

    谢执半信半疑看向十九:“沈狸收到猎物后什么反应?”

    十九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耶鲁齐,顿了一下:“沈大人……确实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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