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即将呈上的,可能不是皇帝想听的‘真相’,而是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可怕、甚至可能引发皇室内部地震的谜团。

    殿内,老朱刚睡醒不久,还没有吃早膳就在批阅着奏疏,或者说,只是在无意识地折磨着手中的朱笔。

    那染血的铁盒就放在御案一角,像一个沉默的诅咒。

    “皇上,蒋瓛求见。”

    云明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

    “让他滚进来!”

    老朱的声音沙哑而充满不耐。

    蒋瓛快步进殿,跪倒在地:“臣蒋瓛,叩见皇上。”

    “查得怎么样了?!”

    老朱没有抬头,声音冰冷:

    “那几个该死的狗东西,到底是谁灭的口?!”

    “还有刘纯的供状,写好了吗?”

    “那个张飙,有没有再出乱子!?告诉他,别逼咱不顾一切!”

    连续三个问题,带着几乎遏制不住的杀意和耐心耗尽的怒火,听得蒋瓛头皮发麻,心神剧震。

    他知道,自己即将禀报的,不是这三个问题中的任何一个,但掀起的怒火,绝对比这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都大。

    但现在这种时候,已经由不得他退缩了。

    “呼……”

    蒋瓛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深吸一口气,伏低身子,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将宋忠的发现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包括所有的时间点、太子的批红、以及那三人诡异的下场。

    随着他的叙述,老朱的脸色越变越难看,手中的朱笔,被他捏的嘎吱作响。

    “咔嚓!”

    朱笔最终承受不住他的力量,骤然断裂。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蒋瓛,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错愕和一种被颠覆认知的茫然。

    “你……你说什么?”

    老朱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疲惫而听错了:“标儿……标儿他自己处置的?在病重之前?”

    “回皇上……”

    蒋瓛硬着头皮回答,不敢抬头:“根据目前查证的所有文书、印信、口供……确实如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朱猛地一拍御案,霍然起身,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标儿仁厚!他若是发现了什么,怎么会不告诉咱?!”

    “他怎么会用这种……这种隐晦的方式?!这说不通!一定是有人伪造证据!混淆视听!”

    他无法接受这个结论。

    他慌了!他开始害怕真相了!

    这比他听到有人谋害太子更加让他难以理解和痛苦!

    这意味着他最信任、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可能对他这个父亲隐瞒了天大的事情!?可能独自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恐惧!?

    甚至…..可能对他这个父亲产生了不信任!?

    这让他感到一种被背叛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和不解。

    “臣……臣起初亦觉匪夷所思……”

    蒋瓛深深伏地,声音干涩:“但所有证据链条清晰,时间点吻合,印信批红皆真……臣……臣不敢隐瞒。”

    “呼呼……”

    老朱听到这话,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如同被困住的受伤猛兽。

    他死死地盯着蒋瓛,又猛地看向那个铁盒,眼神变幻不定,愤怒、猜疑、痛苦、茫然……种种情绪在他眼中疯狂交织。

    【为什么?!标儿,你为什么不信爹?!】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是谁?!是谁把你逼到这一步的?!】

    巨大的疑问和伤痛几乎要将他淹没。

    良久,那滔天的怒火似乎慢慢被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寒意所取代。

    他极其缓慢地坐回龙椅,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声音也变得异常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惧:“蒋瓛。”

    “臣在。”

    “你觉得……太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蒋瓛心脏狂跳,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他斟酌着词语,小心翼翼地道:

    “臣……臣愚钝。但臣猜测,太子殿下仁孝,或许……或许是不愿引起朝局动荡,不愿让皇上忧心……”

    “或许……”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

    “或许是殿下察觉到的危险……来源特殊,以至于殿下认为,即便禀明皇上,也可能……难以彻底根除,甚至可能打草惊蛇,引来更大的祸患……”

    “来源特殊?”

    老朱猛地捕捉到这个词,眼中精光爆射:“说清楚!”

    蒋瓛深吸一口气,豁出去般道:

    “臣斗胆揣测,能让太子殿下如此忌惮,甚至不敢……或不愿明言的,绝非寻常朝臣或后宫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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