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的儿子,我是说亚比该,也就算了。”博希蒙德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这下子就连雷蒙都不由得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在之前的攻城战中,亚比该可以说是被他的父亲博希蒙德提着上攻城塔的,他明明也是被选中的人,也能够求得圣人的看护,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第一个受伤,第一个退缩,第一个露出怯懦的姿态,和他在一起的骑士都看不起他,敌人们更是露出了轻蔑之色,把他看作一个无用的玩意儿和可利用的缺口,就连博希蒙德都感到绝望了,但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拖着这么一个累赘在战场上厮杀。
若不然呢?当有人问起在攻打大马士革的时候公主的丈夫在干什么?他还能说,在帐篷里睡觉吗?
他知道已经有些骑士给亚比该起了一个“床上爵爷”的称号,再这样下去,就算是希比勒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又最终成为亚拉萨路的国王,那些蛮横的领主和骑士也不会允许亚比该真正的掌有实权。
博希蒙德等于白白辛苦了这几十年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你不同,你的儿子是大卫,梅尔辛的大卫,的黎波里的大卫。我听说威廉.马歇尔对他褒奖有加,身边更是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骑士,他又不是那种生性残虐,喜好享乐的混球,更不用说,他同样与国王是不折不扣的血亲。”
“已经有点远了。”
“比起塞萨尔也远不到什么地方去。”博希蒙德这句话说的有点违心。
鲍德温的母亲与塞萨尔的父亲是亲姐弟,大卫则要远了一层,因为他的外祖母是鲍德温二世的女儿,雷蒙是阿马里克一世的表兄。
雷蒙或许可以向鲍德温索取大马士革,但不说鲍德温是否会同意,他也不可能舍弃他的的黎波里。
“你不会以为大马士革就是最后了吧,”博希蒙德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的国王虽然身患重疾,年纪又轻,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雄主。
今天是大马士革,那么明天呢,或许霍姆斯甚至于阿颇勒,也有可能是小亚西亚,或者是埃及,他有着他的父亲和祖父都不曾有过的雄心壮志。
而圣乔治也赐予了他那柄锐不可挡的长矛,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人可敌。
我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能够持续多久,谁知道呢?无论是哪里,西方、北方、南方……”
博希蒙德一边说,一边点来点去,为雷蒙展开了一幅无比美好的画卷。
“可惜的是,这里面除了他和塞萨尔之外,别无他人。原先可能有希比勒,他的姐姐,可惜的是,自从那桩事情之后,他就不怎么爱了,甚至把她和她的丈夫驱逐到了拿勒撒,而且除了不得已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将他们召回身边的打算。
我不知道今后会如何,如果希比勒生下了一个儿子,他或许会将这个孩子接到身边教育——我曾经对此抱有期望,不过现在我也并不怎么在意了。
你看,我有这么一个儿子,为此我几乎要自抽耳光——只要我一想起他所干的那些蠢事。”
雷蒙闻言,倒是真心实意的想劝劝自己的这个同僚和政敌。
但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亚比该还真是一个罕见的找不出一星半点好处的家伙。
“或许我原来的打算就是错的,他们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孩子,那个没生出来的不算——而我,我已经老了,你也是,但你的大卫却正在当年,你真的没有想过吗?”
雷蒙的喉咙微微颤动了一下,但还是没说话。
“你的大卫也有着弗兰德斯家族的血脉。
好吧,就算你不想为自己的儿子考虑,那么你也应该为自己考虑。鲍德温从不信任我们,毕竟我们也是曾经劝说过阿马里克一世舍弃他,把他送进修道院,重新结婚生子的人,虽然我们所做的并不能说是过错,但作为当事人,他肯定恨毒了我们。
他不信任我们,所以就从身边拔擢可信的人,而塞萨尔就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他用他来拉拢他人,压迫我们这些老臣,你难道没有发觉吗?
人们已多久没有提起我们的名字了。我们原先看待那个年轻人,犹如看待我们的后辈——我说的是塞萨尔,但现在他已经与我们并驾齐驱,他长剑所指的不是我们的儿子,而是我们。
一旦他成为大马士革的总督——虽然我们之前并没有这个职位,但只要他真的有了大马士革,又有了塞浦路斯,还有与亚拉萨路近在咫尺的伯利恒,你猜十来年后,在鲍德温终于无法支持下去,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会将他的王冠交给谁?
交给希比勒和亚比该的儿子吗?
或者是交给你,或者是大卫?
会吗?他不会的,他只会……”
“够了,别再说下去了!这都是很久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很久之后,你怎么知道?你以为阿马里克一世真的猜到自己会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去见了上帝吗?如果这样,他就不必急匆匆地将他的儿子册封为骑士,将伯利恒给了他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