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初融,新元宫的梅树落了满地残红,花瓣浮在积水里,像一封封未寄出的信。沈榕宁立于廊下,手中握着一份新报??南疆乌侗寨来信,说沈昭之女“念安”已满三岁,会背《千字文》首章,尤爱一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她将信纸轻轻折好,收入袖中,抬头望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在童心院方向,那口铜钟正被晨风吹动,一声悠远的“咚”响彻宫城。

    拓跋韬从殿内走出,肩上披着一件旧青袍,是当年潜入静心谷时穿过的那一身。他如今不再佩剑,腰间只悬一只药囊,内装兰蕊特制的安神香。见她伫立不动,便轻声道:“又想起什么了?”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太执着于‘斩尽’了。”她缓缓道,“杀了一个副祭司,毁了一卷伪经,破了一场叛乱……可人心中的影子,却未必能靠刀剑抹去。就像那孩子念安,生下来就背着‘承业之后’的传言。有人敬她,有人怕她,甚至有村老悄悄在山洞里供她的生辰牌位,说她是‘转世灵童’。”

    拓跋韬沉默片刻,道:“所以你要去?”

    “不是我要去。”她摇头,“是我必须带她回来。”

    “你是怕她重蹈昭儿的覆辙?”

    “我是怕这个世界,永远不肯放过一个‘特别’的孩子。”她目光深远,“他们总想从血缘里找答案,却忘了??人活着的意义,不在出身,而在选择。若连一个三岁女童都不肯放过,那我们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灰烬上盖了一层新土。”

    三日后,轻骑再赴南疆。此行仅八人,皆为肃政司最精锐的密探,伪装成商旅模样。沈榕宁扮作南药贩子,头裹蓝巾,背负竹篓,内藏文书与解蛊药丸。拓跋韬则作账房先生,手持算盘,一路默记沿途村落人口、粮产、医馆分布。

    半月后抵乌侗寨。春雨绵绵,山道泥泞,村口石桥边立着一座新搭的小庙,门楣上无匾,却有人用炭笔写着三个歪斜大字:“圣婴祠”。

    沈榕宁脚步一顿。

    庙前香火不断,供品中有鸡蛋、米糕,甚至还有绣鞋一双,尺码极小。一名老妇跪在湿地上磕头,口中喃喃:“保佑我家孙儿退烧……圣婴显灵,赐药救人……”

    兰蕊快步上前,掀开供桌布帘,赫然见下方藏着一只陶罐,罐中泡着几根草药,正是沈昭医馆常用的“清热散”。她脸色骤变:“他们在盗用昭儿的方子,借‘神迹’敛财!”

    沈榕宁未怒,反而冷笑:“好一招移花接木。先造神父,再捧神女,等百姓信了‘这一家是天命所归’,便可暗中结党,聚势谋逆。”

    当夜,她在沈昭医馆落脚。屋内陈设简朴,墙上挂着一幅手绘人体经络图,是昭儿亲笔所绘;桌上摊着一本病历册,记录着近月来诊治的百余名村民病症。翻至最后一页,赫然有一行小字:

    > “近日有陌生人打听我妻生产细节,问及胎记、出生时辰。我已警觉,封锁消息。但念安常被人远远窥视,甚至有人趁夜往门口放符水,称‘辟邪保命’。我不惧死,唯恐女儿尚未识字,便已沦为他人野心的祭品。”

    沈榕宁合上册子,指尖微颤。

    次日清晨,她独自上山,来到阿箬之墓。坟前干净整洁,新插了一束蓝鸢花??那是阿箬生前最爱的野花。墓碑旁蹲着一个小女孩,约莫三岁,穿着粗布裙,正用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沈榕宁缓步走近,轻声问:“你在写什么呀?”

    小女孩抬头,眉眼清澈如泉,右足底隐约可见淡红朱砂痣,但她浑然不觉。她指着地上的字,奶声奶气地说:“写名字。娘说,会写名字的人,就不会被鬼抓走。”

    “你叫什么名字?”

    “念安。”她认真地补完最后一横,“妈妈说,要记住‘来路’,才能‘心安’。”

    沈榕宁心头一热,蹲下身,握住她的小手:“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曾外祖母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摇头。

    “她叫阿箬。”沈榕宁轻声道,“是个采药女,十九年前难产而亡,葬在这座山里。她没留下金银,也没留下权势,只留下一句话??‘花开时,儿子就能看见颜色’。”

    小女孩眨眨眼,忽然起身跑开,不一会儿抱着一本破旧绘本回来,翻开一页,竟是沈昭请画师所绘的阿箬采药图。她指着画中女子,笑着说:“这是外婆的妈妈!爹爹说,她很勇敢。”

    沈榕宁眼眶发热。

    就在此时,山下传来喧哗。一群村民举着火把涌来,领头的是个戴面具的巫祝,手持铜铃,高声喊道:“圣婴在此,不可亵渎!此地已被神选,凡人不得擅入!”

    兰蕊率人迅速挡在墓前,厉喝:“谁准你们动阿箬之墓?!”

    巫祝狞笑:“此墓已非私坟,乃是圣地!昨夜神明托梦,言‘赤星再现,血脉将醒’,唯有以圣婴之血祭陵,方可保全村平安!”

    沈榕宁猛然站起,声音如冰:“你们要拿一个三岁孩子的血,去骗一群愚昧之人的心?”

    巫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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