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的一颗心落到了谷底。

    他明白,这场仗,他已经输了。

    “退!退!传令全军,全力向北撤退!”袁子干打马一鞭,便要北走。

    刘之才又拽住了他,叫道:“明公,不能撤,千万不能撤啊!撤了只有全军覆没!”

    袁子干举起马鞭,狠狠抽在了刘之才手上,怒道:“要非你与俺献策,说甚么急袭南下,先歼王君廓,再援安阳城,必能救下魏郡,击走李贼,俺怎会未得朝旨,便擅自出郡?无召令擅自出境,已是大罪,今兵败於此,又是大罪!你还不让俺撤,非要俺全军尽丧此地不成么?”

    三四个亲兵拽开刘之才,拳打脚踢,打了他一顿,然后上马,簇拥着袁子干向北奔走。

    刘之才爬起来,坐在地上,只觉眼黑鼻痛,摸了摸鼻子,一手的血,缓过神来,再去看时,袁子干等已去得远了,茫然四顾,只见中军阵的两千武安郡兵,纷乱不已,有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有的机灵的,跟着袁子干也往北逃跑,有的则从西边仓皇地在往这边跑,边跑边不知在乱叫些甚么!一副兵败如山倒之状。马蹄声起,他掉脸去瞧,一骑铁马奔踏驰来!

    “李贼,兵怎来得这般快?”这是刘之才最后的一个念头。

    奔踏驰来的那骑铁马上的骑士,没有注意到坐在地上的他,铁马在奔腾中,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力如千钧,登将他的胸腔踢裂,他吃痛倒下,后边的马蹄从他的胸、头上踏过。

    却也是一个小有谋略、略有胆气的士人,刘之才在战场上死得无声无息。

    ……

    武安郡兵的中阵、东阵相继被萧德等冲透。

    萧德引率从骑,转回队形,又从东边向西边冲杀。

    压阵在后的萧裕,观望着敌阵的变化情况,临阵指挥,一面分出百余骑迎击从东边赶来的武安郡骑,一面分出部分骑兵,绕到武安郡兵三阵的南边,从南边对其三阵进行夹击。

    并时刻关注着列阵於再南边一点的那千余成安守卒的动向。

    成安守卒明显是陷入了惊惶,先是一直按阵不动,没有北进,援助武安郡兵,继而此际,在武安郡兵溃败之后,他们后队变前队,又开始试图撤回成安城中。

    萧裕见状,果断下令,命令亲兵从骑:“截住成安守卒回城的路,不可使成安守卒逃脱!”

    他带来的骑兵,绝大部分已投入战场,没有成建制的骑兵可用了。

    便亲兵从骑中分出了十余骑,朝南边的成安守卒冲去。

    只此十余骑,自然挡不住千余的成安守卒回城。

    但同样是列阵未动的王君廓部,当此时却是抓住战机,行动起来。李孟尝引率王君廓部的百余骑兵从阵后而出,迅捷地插向武安郡兵还城的退路;王君廓、王实谨各率一部,自东面和和北面向成安守卒包抄杀去!王君愕则率引剩下的部曲,列阵原地,以防武安郡兵向南逃跑。

    更大的喊杀声,从西边、从北边,响遍了方圆十余里的战场!

    北边,武安郡兵溃逃的方向,出现了约千人的拦截兵马,举着“高”字黑旗。

    西边,萧裕的将旗的西边,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两三千的兵马举着“高”、“焦”、“董”等将旗,分从三路,汹涌杀到!又一面更高更大的“右武候将军、魏州总管、魏州刺史李”的红色大纛,飘扬在蓝天之下,在如狼似虎的数千骑、步之后,在风中猎猎招展。

    北逃的武安郡兵无路可逃。

    南向成安县城撤退的成安县卒,亦是无路可退。

    驻马大纛之下,未有着甲,身着紫袍的李善道,安然地抚摸着短髭,顾眺远近战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涌动的战鼓声,敌人四处逃窜的狼狈场景,这一切交织成了一曲胜利的凯歌。

    百里奔袭,奇兵天降,是这场战斗能够得以胜利的关键。

    先以骑兵冲敌阵,接着以步卒扩大战果,是这场战斗能够胜利的战术运用方面的决定条件。

    面对胜利,他既有对此战获胜的欣喜,但更多的是对在这一战中,他的部队所表现出来的称得上合格的步骑配合的成功而产生的高兴,他心中想道:“骑兵,还是太少啊!”

    暮色到来时,战场上的各处战斗渐渐结束,各部军将驰至,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向李善道禀报本部的斩获!再次放眼战场,军旗、英雄的团旗,无数面旗帜迎风招展,映红了天空的云彩。

    三四骑从成安县城北城外奔来,领头之骑健硕魁梧,是王君廓。

    在离李善道还有挺远的地方,王君廓就下了马,快步过来,二话不说,——尽管披着铠甲,伏拜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说道:“将军用兵如神,威如天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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