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子里住了一百多号人呢。

    这会儿大家伙儿手里都掐着棒子,一个个怒目圆睁瞅着关寿山,颇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关寿山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啊,当时就怂了。

    “好,算你们厉害,你们给我等着。”说完,关寿山便从大房子退了出来。

    众木把齐心,吓退了关寿山,一个个都挺高兴。

    于是,又回被窝里去躺了大半个时辰,这才陆续起来,穿衣吃饭,然后扛着工具上山干活。

    从那天往后,关寿山再也不敢太早去叫木把们起来了。

    不过这家伙满肚子坏水儿,明着不敢跟木把们斗,就暗地里琢磨坏招儿。

    原本关寿山指望着于占松能给他当左膀右臂,制服这些木把。

    可于占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身体就是不见好。

    于占松被曲绍扬一拳打伤,虽然也请了郎中抓了药,可怎么养,始终都觉得胸闷胸痛,还时常咳嗽,动不动就咳上来两口血。

    关寿山一看于占松指望不上了,就想传信给安东,让那边多派几个人过来。

    也巧了,李永福正好有事要回去,关寿山就托李永福把信带给木植公司。

    可横山离着安东大老远呢,这一来一回的最少也得一个来月。

    这个期间,关寿山就只能尽量忍着,不主动去惹那些木把们。

    不过,他也没少动心思,总琢磨着怎么拾掇这些木把。

    “二把头,是这么个事儿,归楞那边人手不够了,活干的不好。

    这样,你领着小曲过去帮把手。”这天,关寿山找到水老鸹,跟他商议。

    山场子里,二柜负责监工、后勤等事务,至于活怎么干,归大把头管。

    关寿山是柜上安排的大把头,水老鸹是二把头,那就只能听从安排。

    “行吧,哪天过去?”水老鸹也没说别的,干啥都一样,这些事儿上,没必要争执。

    “明天吧,明天就过去。”关寿山不阴不阳的说道。

    第二天早晨吃过饭后,水老鸹和曲绍扬就带着一群身高体壮的木把,前去归楞。

    木把们放倒的木头,由小打或者半拉子打枝、造材后,就近集中到冰沟或者箭子道附近。

    然后通过滑放的办法,将木材放到山下,再由归楞的人将木头抓垛。

    等开春跑桃花水的时候,将木头顺水放到江汊子里,进行穿排。

    上千斤的圆木,六到八个人抬,需要所有人行动协调、步调一致,喊号子是必不可少的。

    一般喊号子的都是头杠,水老鸹他们这一组,头杠是一个叫王海山的人,三十来岁,很爱说笑。

    “世上一行又一行,嘿呦。

    木把这行不算行,嘿呦。

    三教九流有名次,嘿呦。

    七十二行排不上,嘿呦。

    是谁留下这一行?嘿呦。

    冰天雪地抬大杠,嘿呦。

    到死光腚见阎王,嘿呦。”

    木把汉子们豪爽不拘,什么都能拿来当号子用,也并不在乎这些。

    这楞场离着大把头关寿山住的地方不算太远,木把们齐声喊号子,可以清晰的传到住处去。

    关寿山来山场子的时候,不是带了个娘们儿么?

    这娘们儿原本是个海台子,跟了关寿山之后成了姨太太,很是得关寿山欢心,宠的越发骄矜。

    也巧了,正赶上这几天那女人的烟土供应不足,犯了瘾,抓心挠肝的不得劲儿。

    木把们喊号子的动静太大,那娘们儿是越听越闹心,索性就跑出来骂人。

    别看这娘们长得挺俊,穿红挂绿、涂脂抹粉,打扮的妖妖娇娇,可是一张嘴,骂人的话倒是挺粗俗。

    “你们这些穷要饭的臭叫花子,一天天的嚎什么嚎?

    跟狼嚎似得,听着闹心。就不能憋着点儿,还能憋死你们咋地?”

    木把们进山几个月,成天一屋子男人,挨不着娘们儿的边儿,本就一个个靠的心里直痒痒。

    平日里那娘们儿不咋出来,大家伙儿也见不着,便不觉得如何。

    这冷不丁瞧见个俊俏的人儿,这群木把可就来了本事。

    王海山可不管那些,立刻变了调子,喊着号子戏弄人。

    “好风骚哇,嘿呦。

    养得娇哇,嘿呦。

    长得肥啊,嘿呦。

    像车轴啊,嘿呦。”

    那娘们一听还了得?顿时发起疯来。

    不光朝着木把们吐口水,还捡起石头朝着木把们扔,一边扔一边骂人,越骂越难听。

    木把们也不惯着,越发大声的吆喝。

    “真风流哇,嘿呦。

    压炕头哇,嘿呦。

    想汉子哇,嘿呦。

    骑枕头哇,嘿呦。”

    眼见着木把们越喊越下流,那娘们儿知道不是对手,便呜了嚎风的去找关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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