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也不再说什么婚事了。

    又东拉西扯一番,向皇帝说起移宫的事。

    其实自打过了元宵之后,西苑一些不打紧的东西,便陆陆续续搬回紫禁城了。

    眼下,三位圣人也该回去了。

    朱翊钧想了想,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稍后孩儿去看看慈庆宫是否当真修缮妥当,若是无碍,咱们便动身就是。”

    修缮妥当肯定是妥当了,八月就妥当了,但不是没亲眼见过嘛。

    而且房子刚装修完,静置一个半年,难道不是很合理的事情?

    也不能怪朱翊钧拖延。

    主要,办公地点是建筑群落还是依山傍水,体验可完全不一样。

    紫禁城的绿化属实不行!

    话都说到这里了,朱翊钧也有了由头告辞。

    他看向李太后:“那孩儿现在去乾光殿问安,顺路去慈庆宫看看,也好早些移宫,母后要一道前往吗?”

    李太后瘪着嘴,翻了个白眼:“我就不去了,稍后国丈还要入宫。”

    朱翊钧见状也不由腹诽一句,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做小女儿态。

    心里想着,面上却是起身恭敬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了元熙延年殿。

    ……

    朱翊钧刚一从殿里出来,就看到翰林编修邓以赞挺直腰杆,与张宏一左一右等在殿外。

    两人看到皇帝出来,也是立刻迎上前:“陛下。”

    朱翊钧奇怪地看了邓以赞一眼:“邓卿不是明日才当值?沈鲤呢?”

    轮值也得按照基本法才对。

    邓以赞闻言,开口回道:“陛下,数日前倒春寒,忽冷忽热之下,沈检讨不慎染了风寒后便一病不起,之后不见好转,已然下不来床了。”

    “今日实在捱不住,这才让臣来顶班。”

    一旁的张宏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疏,双手呈上,言辞简短:“陛下,沈鲤以疾请致仕。”

    朱翊钧愣了愣,下意识接了过来。

    他登基以来,见过太多喊着要致仕的官吏,这还是第一次真遇到有人病得不行想致仕的,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朱翊钧翻开沈鲤的奏疏。

    只见字体颇有些歪歪扭扭,显然是书写时,软弱无力所致。

    沈鲤文辞极好,念之朗朗上口。

    朱翊钧一路看下来,下意识便沉浸其中,喃喃自语:“一骨空在,身魂相离,语言错乱,足不任地,日夜呻吟涕泪……”

    “臣访医切脉,谓是繁火内蒸,心脾两竭,寒热交讧,肌肉潜消,即今瘦骨如柴,惟有一息未断,奄奄待尽而已。”

    这写得……朱翊钧看到这里,已是不忍再继续看下去。

    默默合上了奏疏。

    沈鲤的身体不好他是知道的,隆庆元年就因此请假回老家,尤其自成婚以来,生了十几个孩子大多夭折,就活下来两个女儿,可见精子质量也不太行。

    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朱翊钧也不好强行挽留。

    朱翊钧叹息一声,跟张宏吩咐道:“致仕就不必了,以病给假罢,什么时候修养好了再回朝。”

    说罢,他又看向邓以赞,语重心长:“平日里空闲下来,还是要多强健体魄,调养身体才是。”

    身体不好的可不止沈鲤。

    还有什么张居正、陈栋、余有丁,不是先天营养不良,就是乱吃补药,身子虚得不行,不是风寒肺病,就是中暑心疾。

    不说锻炼身体吧,调理一下也行啊。

    邓以赞个子矮小,身子自然也说不上好,平日里也属于经常因病请假的一批人。

    见皇帝这般说了,他也只好站着默默受训。

    朱翊钧抒发够了,也不再继续,摆了摆手:“让王家屏补沈鲤的位,值文华殿吧。”

    其实从政治角度考量的话,许国要更合适一点。

    但许国这厮口音太重,替皇帝诵读考卷,能给考生排名干掉一百名的那种。

    要是整天在文华殿“我滴孩”,恐怕得熊敦朴第二。

    邓以赞记在心中,答道:“臣遵旨。”

    朱翊钧点了点头,又跟张宏嘱咐了一番,除了赐路费、表里,命驰驿归乡一条龙外,又带话看望,如何如何宽慰勉励沈鲤云云。

    一行人说着正事,脚下不停,往乾光殿陈太后的寝宫而去。

    朱翊钧走在前头,头也不回开口道:“近几日朕还有什么要事要办,邓卿一并说了吧。”

    有个词叫与日俱增。

    朱翊钧感觉他的政事就是这么个趋势,一日比一日多。

    如今已经到了不经人提醒,就可能会遗漏的地步了。

    这是值万寿宫的职责,邓以赞自然早有腹稿:“陛下,当先一事,乃元辅所奏,二月初三,御皇极门午朝之仪。”

    朱翊钧点了点头。

    这事他倒是还记得。

    御皇极门午朝之仪,是接见地方官员的大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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