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周边劫掠八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都不敢对鞑靼掉以轻心。

    徐阶还待再问,想了想正欲开口,又突然想起现状,自身难保之下,不由意兴阑珊。

    海瑞则是开口追问道:“那前面又是在闹什么?”

    顾承光左右看了看,小声道:“鞑靼使者跟入京的王尚书家将,起了冲突,县里不敢拉架,人就越聚越多。”

    海瑞一愣:“王之诰?”

    那不是刑部尚书,怎么还搞起家将了?

    徐阶对此事更为敏锐,他突然插话,惊讶道:“王崇古入京了!?”

    顾承光连忙讲话说清楚:“对,是兵部尚书王崇古王尚书。”

    “王尚书率先进京面圣了,一些家将私兵留在后面,脾气不大好,跟察哈尔部双方又有积怨,恰好遇上,于是便闹起来了。”

    徐阶点了点头,了然于胸。

    当初俺答封贡,中枢这边主导的,是高拱和张居正,边关作为主导的,便是王崇古。

    俺答汗俯首称臣,互开贡市之后,便与土蛮汗几同决裂。

    此后王崇古想故技重施,派出喀喇沁部,居中说和,结果土蛮汗并不给脸色,双方大打出手。

    总之,土蛮汗高层都非常忌惮王崇古这个人。

    看来如今进京的使者,是最坚决的主战派。

    徐阶摩挲着下巴,下意识思考起来。

    为何而来呢?

    新君即位,来一探虚实?还是以为朝廷内外不稳,想索要好处?或者干脆是蛮子抽风行为?

    徐阶想不出个所以然,摇了摇头,看向海瑞:“走吧,先入京面上。”

    进了中枢无非一死一活,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就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了。

    此时锦衣卫已经牵来了马车,就在一旁候着。

    徐阶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

    海瑞多看了两眼,还是点点头,跟徐阶上了同一驾马车。

    陈栋等人,则去了后面一辆。

    上了马车,海瑞仍有些担忧:“徐少湖,以你观之,这次蒙古可汗异动,有大碍吗?”

    无论是宣大,还是蓟辽,都距离京城太近了。

    庚戌之乱,给人的阴影实在难以磨灭。

    但徐阶却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海刚峰多虑了。”

    见海瑞还是不太放心,他解释起由来:“海刚峰有所不知,察哈尔部屡屡遭受大创,至今未恢复,以我观之,恐怕只是虚张声势。”

    海瑞一怔:“遭受大创?”

    此前,他不是微末小官,就是还在牢里。

    而且,相对来说,海瑞对边事,并不是太清楚。

    徐阶昂然点头:“一片石大战我曾在场兵部,界岭口大战便是由我指挥,对土蛮汗,颇为了解。”

    “单说隆庆元年时,影克跟董狐狸结察朵颜卫,联合兀良哈三卫,计数万人,攻入滦河,京师震动。”

    “但不过一月,便被我军击退,影克也被我军火器所击杀。”

    “不仅这一场,我听闻隆庆四年时,还在辽东被总兵李成梁击溃,杀伤无算。”

    “就算是地里长人,也没有恢复这么快的。”

    海瑞听完这话,倒是放心了些许。

    摇摇头感慨道:“多事之秋啊。”

    去年,皇帝拉着自己手说,中枢没钱了,将南直隶盐政托付给自己。

    这才在南直隶折腾半年,鞑靼又在边疆闹了起来。

    可怜皇帝才十一岁,如何就受了这般重担。

    徐阶看着海瑞感慨的模样,不由笑着宽慰道:“海刚峰安心便是,我朝的军费,不是白花的,别的不说,前年可就足足花了八百万两。”

    海瑞一怔,骇然道:“八百万!?”

    国朝拢共多少收入?

    皇帝此前跟他说,太仓库一年三百多万现银,若是将粮、米、草料、茶什么都折成现银,再把仓场、太仆寺库、光禄寺库、内帑都加进去,恐怕也就一千五百万两出头的数目。

    意思是军费就要耗去一半!?

    徐阶对海瑞的震惊不以为意,失笑道:“不然海刚峰以为呢?”

    “海刚峰信不信,你这趟带回来这五百二十七万两,一半都得充作军费。”

    以他执政内阁的经验,历年收入,四成是军费,四成得进内帑,养那些肉猪宗室。

    海瑞默然。

    这就是边患过甚的危害。

    这不是穷兵黩武,这是疲于防守。

    他叹了口气:“国事艰难。”

    旋即又振作道:“陛下有治之年,必然能荡平一切边患!”

    二人在马车中不断谈论,外间驾车的骆思恭小心控制着马匹。

    通州距离京城本就不远。

    再加上通州到京城这一段官道,平整坦然,速度比别处快多了。

    四十里的路程,两个时辰就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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