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帝的大婚,却有着重大的意义——成婚,基本上就意味着亲政!

    李春芳这是故意给皇帝递枕头,来试探朝官和两宫的反应,进而判断中枢的局势。

    如若他孙女送不进宫,说明众人面上服从,一旦涉及到根本,却还是恐惧、反对着皇帝。

    这种情况下,既不用变成外戚,也可以针对局势,及时调节对中枢的策略。

    而所谓的拆分南直隶,就会变成缓兵之计。

    相反,若是两宫欣然,朝臣竟同,顺利地将孙女送进了宫。

    那就说明,皇帝冲龄践祚,就已然把握住了大局,同时在此次事件当中,并没有遭受太多的怨望。

    如此,李春芳自然是顺理成章地滑跪,转型成为外戚,再赌百年富贵。

    那么所谓的拆分南直隶,则会是甘做马前卒,替皇帝分忧。

    偏偏这种首鼠两端,还没办法苛责他——都送孙女进宫了,这种表态还不够吗?

    果真是聪明人啊。

    朱翊钧顺着张居正的话说下去:“所以,无论是做给外人看的,还是给自己人安心,这秀女,朕都不得不收?”

    张居正既然点破了这一点,就说明至少他没有忌惮自己亲政。

    好首辅啊。

    不过……女大三,总感觉怪怪的,嗯,还是幼女,更怪了。

    张居正点了点头:“哪怕陛下只是单纯不想接受李春芳的好意,外人恐怕也会怀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阻力。”

    稳定压倒一切。

    为了让不清楚局势的各省府一个明确的象征,这事确实不应该拒绝。

    朱翊钧无奈地摇摇头,被李春芳摆了一道就算了。

    问题是,要是奇丑无比,该如何是好?

    张居正仿佛看穿了皇帝的想法,贴心宽慰道:“陛下放心,在我朝,要是没官相的话,是做不到李春芳那个位置的。”

    朱翊钧听懂了张居正的意思。

    无非就是皇帝看脸,太丑了压根做不到廷臣的位置上。

    所以后代都不会太丑。

    朱翊钧勉强说服自己信了,生无可恋地摆摆手,示意可以接受。

    他略过了此事,继续说道:“那李春芳首倡的拆分南直隶之事,元辅怎么看?”

    张居正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臣以为,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李春芳是谈条件,自然把事情往好了说。

    但站在张居正这个位置,一眼就能看出美化过甚了。

    他补充道:“再是划个巡抚出来分税,也还是得走漕运。”

    “问题便在于,两淮如今卡在南直隶手上,不是随便划一个布政司就能解决的。”

    “就怕,引起反弹,反而会坏了税。”

    “况且,所谓的十年之功,不免有些夸大其词。”

    国朝二百年成例,已经深入骨髓了,根本不是十年就能做成的。

    朱翊钧听了张居正的话,也颔首认同:“朕也是这般顾虑。”

    “李春芳心不诚。”

    果然还是明白人多,张居正一看就明白其人有些夸大其词。

    要真是将拆分南直隶这件事,摆到台面上,必然要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于,李春芳未尝没有警告的意思。

    南直隶并非没有积极的一面。

    南京六部拥有相当大一部分职权。

    南方诸省的低级官吏,一应考核、任免、升迁,都是南直隶吏部直接为之。

    这极大提高了行政效率。

    南直隶兵部历史上多次直接发兵平叛,而户部更是可以直接截留江南的赋税,自行调用配合兵部。

    北方用兵的时候,南方也向来是坚实的武力后盾。

    也很难说这些人除了私心,就不顾国家。

    如今的公文当中,都还充斥着“南京国本”这类话语,乃是无可争议的另一中枢。

    这些都是南直隶合法性的来源——正统中枢、有着积极的行政与军事意义、天下泰半的赋税作为后盾等等等等。

    更别提暗地里地主乡贤,文人世家相互抱团,树大根深。

    杀官造反,再来一个《五人墓碑记》盖棺定论,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如今倭寇在松江府外蠢蠢欲动,就是明证。

    正面反面,明里暗里,南直隶都有着一个不容小觑的想象共同体,想拆分不可能那么简单。

    后世的建奴在江南杀了这么多人,最后想拆分南直隶都要旷日持久。

    这种事,不是李春芳嘴巴一张就能办到的。

    张居正看向皇帝,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至少要开了海运之后,才能置巡抚于凤阳府等七府。”

    两淮卡着脖子,说话始终不够硬气。

    如今交了春,工部和王宗沐,开始了第二次近海海运的尝试。

    只要中枢有这个心力,成事也是早晚而已,不必急于一时,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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