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策。

    一味施恩,是助纣为虐。

    一味强压,只会被反攻倒算。

    不够辩证的考成,早晚会人亡政息。

    至于为什么作为绩效,而不是添在本身的俸禄里?

    一来是为了显出对比,激励人心,二来,自然是方便随时动态调整,做些文章——这份权力,必须死死捏在他手里。

    朱翊钧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李贵妃,显然是听进去了,心下也不由暗暗点头。

    李贵妃当然听懂了。

    不但听懂了,甚至越想越觉得妙不可言!

    这样一来,她最担忧的圣德,就不会有损。

    本宫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自己不尽心做事,难道还能怪本宫?

    不仅如此,还能在清流中获得一个好名声,毕竟这想做事,又不贪污的朝官,可真的是嗷嗷待哺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那这奖赏的钱,户部愿意出吗?”

    朱翊钧摇了摇头:“娘亲,今年试点的绩效,咱们宫里出。”

    李贵妃张了张嘴:“啊?”

    朱翊钧解释道:“娘亲,此次户部这十万两,咱们名义上入内帑,却不要钱,就放在户部,用内帑的名义作为‘绩效’。”

    “我朝在册的官员,有两万八千九百六十三人,顺天府一地,加上针工局,却不过八百余,这十万两作为绩效,以及择优补发欠奉,绰绰有余。”

    “这钱高拱不是不给吗?宫中用度,高拱还能串联群臣拦着,可若是作为德政之源,百官必然站在娘亲这边,高拱一人,就算铁了心也拦不住。”

    “用给咱们施恩,总比高拱拿去收买人心好。”

    内廷要发钱给朝官,这种人,没人拦得住。

    不过,他言语中有所保留,毕竟这个数字是没计算吏员的,否则要膨胀十倍不止。

    但还是那句话,饭要一口一口吃,他不是神仙,做不到面面俱到。

    大明朝岁俸折银百三多万两,历年实发的,五成都不到,是各级官员不想给自家人发工资吗?

    没钱啊!

    不改善税法,乃至度田,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

    可是无论是什么税法,什么新政,都需要整个官僚体系的配合,跟虫豸一起,怎么搞好新政?

    整顿吏治又需要钱,弄钱需要整顿吏治,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

    朱翊钧而今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悖论上开个口子。

    用小成本,慢慢推动吏治改革,再用吏治改革的成果,来推动新法,从而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当然,这话就不必跟李贵妃说了。

    朱翊钧见李贵妃不搭话,继续说道:“这样一来,既是咱们的名声,又能让娘亲在高拱那里扳回一城。”

    “反正若是考成法不好使,咱们来年不出了就是,若是好使,这内库一年省下来的,都不止十万两。”

    “待到考成法行之有效地铺开之后,且不说节流省下来的银钱,往后必然也不会少了开源的手段,届时再与户部商议如何支出便是。”

    “咱们总归是不会亏的。”

    一个贡茶,就有三万多两的猫腻,考成法哪怕只有三成功效,省个一万两,那其余金花、粟、帛、茶、蜡、颜料各种名目,各自节流一些,怎么都不止十万两了。

    你说连三成治腐的功效都没有怎么办?这么不给面子,不杀人还留着干什么?

    没必要跟深宫妇人算政治账,模棱两可地算算经济账才是对症下药,考成法推下去,对各方都好。

    他再度抬头看了一眼李贵妃,却仍然见其没有反应。

    朱翊钧实不知,这下李贵妃是真的失语了。

    她不是没听懂,更不是不同意,她只是惊讶。

    自家这儿子……简直是天生的帝种!

    胸有韬略,多谋善断!这是她脑海中萦绕不去的词语。

    她一个平民出身的妇道人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却也见识过先帝处理政事。

    哪次不是愁肠百结,唉声叹气。

    从未见过这等羚羊挂角的手腕,简直令她惊叹。

    这感觉,她只在那些阁臣身上见过,一如当年的严嵩,之后的徐阶。

    其余什么李春芳,高拱统统都排不上号!

    这份天资权谋,恍惚间,有世宗的风采,这就是隔代亲?

    不同的只是,世宗是把权谋用在御下,而自家儿子,是用在跟自己探讨大政上。

    从这一刻开始,她终于深信不疑,那日自家儿子说的冥冥中见到了先帝,必然是确有其事。

    先帝显灵!祖宗显灵啊!

    这苗子,若是好生教导出来,做个明君……往后青史上,自己的事迹,也会多上几行字吧。

    不经意间,眼眶都湿润了些许。

    “娘亲?娘亲?”

    李贵妃回过神来。

    见朱翊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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