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伙计正忙来忙去,给骡马喂草料。

    其中一名圆脸伙计看到沙里飞,连忙跑过来,连连作揖,苦笑道:“哎呦,这位客官,送阴人的队伍确实不让进,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看把你个瓜怂吓的。”

    沙里飞瞪了一眼,“我来买点酒水,总让进吧?”

    “那是当然。”

    伙计连忙弯腰抬手,“客官里面请。”

    开店的迎来送往,什么人没见过,不讲理的,横着走路的,多了去了,沙里飞这架势,根本唬不住他。

    沙里飞也懒得纠缠,一路小跑,跳过泥泞水坑,掀开布帘子进入客栈内。

    江湖之中,客栈也分三六九等。

    顶级的,往往开在那繁华大城,里里外外十几座院子,往来宾客都是贵胄豪商。

    上档次的也差不多,只不过略小一些,常与城里有名的青楼酒肆毗邻,或开在书院等人多之处附近。

    至于这些路上的,大多相对简陋。

    这座凤来客栈,分前堂与后院。

    前堂有两层,中间宽敞,摆满方桌以供来客饮酒吃饭,两侧皆有木栏砖梯,通向二楼房间。

    至于后院,既有十几人一排的大通铺,也有单间独院,就看你身上银子足不足。

    许是秋雨原因,客栈里头人不少。

    “小二,来壶老秦酒,再弄点吃的。”

    沙里飞叫了一声,便找了个无人角落坐下,从怀中掏出本《沙门红娘传》,装作翻阅,实则注意周围动静。

    他是老江湖,很快就看清客栈来人底细。

    靠近左边那群人,衣衫整洁,说话文雅,全都吃素,还有护卫站在身后,一看就是来自长安的上香团。

    所谓上香团,便是结伴前往名山大川上香,一者表达心诚,再者,就是顺道游览一番风光。

    他们通常薄有家资,合起伙来聘请一些护卫,毕竟路上有些地方不太平…

    右边那些,则明显是车马店送货的把式们,喝的是浑酒,吃的是腌菜,兴致上头,甚至唱着划起了拳:

    “哎呦,烧酒本是五谷水,先软胳膊后软腿啊,酒坏君子水坏路呀,神仙出不了酒的够哇…”

    他们嚷得大声,令旁边长安上香团几人面色不虞,但在护卫低声耳语后,也只能忍着不发作。

    沙里飞心中暗笑。

    别看这些车把式粗俗,但却从来不是好惹的,背后有车行撑腰,说不定还和路上山匪相熟。

    若是起了争执,蒙上脸揍一顿还是好的。

    万一有那心眼不正者,偷偷杀人越货,完事把尸体扔到林子里喂野兽,也不是没人干过。

    受了通缉,大不了跑到他州继续干活。

    这些长安上香团,还真是惹不起。

    至于店内剩下的人,则大多是跑单帮的江湖艺人,有满身肌肉,耍把式卖艺的,也有背着柳琴三弦的鼓书艺人,满面风霜,面容凄苦,一壶浊酒哀世艰…

    客栈便是这样。

    普通百姓都忙着地里那点事,所以路上的,大多不是拉车送货,就是吃江湖饭的。

    沙里飞看了一会儿,没什么碍眼的人物,刚好小二端来酒水小菜,便低声询问道:“小二,我问你,最近这路上太平么?”

    说着,还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

    “客官您算问对人了。”

    小二将酒水小菜放下,再端起盘子,桌上铜子已消失不见,嘿嘿笑道:“这里可是靠近终南山,别说土匪,就是山里的野兽,都吃斋念佛,不会伤人。”

    “客官是要往商州那边去么?”

    沙里飞点了点头,“去丰阳。”

    小二看了看周围,低声道:“过了终南山地界,您可要小心点,昨日听回来的车把式说,那边有野兽伤人。”

    “还有,牛背梁那边,山上可是不少绿林好汉,最近似乎手头紧,还和定远镖局干了一场,听说闹得挺大。”

    “虽说您是送阴人的队伍,但也保不齐会动手。”

    “哦…”

    沙里飞眉头微皱,“谢了。”

    牛背梁的名头,他可是听过,地势复杂,山高林密,又是通往商州的必经之路,盘踞的土匪着实不少。

    官府几次围剿,都没弄干净。

    看来,要回去与李衍商量一番。

    想到这儿,沙里飞当即高声道:“小二,把这些给包了,再给我打十斤酒。”

    “好勒!”

    店小二满脸高兴,连忙去端酒坛子。

    这些柳林老秦酒,那些个穷鬼可喝不起,多清一点是一点,说不定掌柜的一高兴,就能再赏他点。

    沙里飞人高马大,抱起十斤的酒坛子,跟玩一样,但他刚准备离开,便从门外又进来一人。

    来者是名中年男子,身着青衫,系着牛皮的腰带和护腕,腰间还配着一柄长剑,嘴角无笑,眉间含煞。

    关键是脚下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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