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吉继续说着案情,“最后专案组在没收的淮安盐商藏银里,找到与张大雄出首时的银子铸造手法一样的银子。

    锦衣卫也在淮安找到一家银匠,他很快就辨识出来,此银是他仿金花银铸造出来的,只帮淮安两家盐商,一家富商铸造过这样的银子。”

    “张大雄出首,所告陈善言收买他弟弟张二雄,潜伏于报恩寺行凶用的银子,居然来自淮安。

    那家银匠供认,他只铸造过二万一千七百两这样的银子,数量其实不多。又因为涉及金银,非同小可,所以全部有册可查。

    锦衣卫把银匠的供书,以及记录的册子带回京城,交给专案组。案情到此变得十分有趣。”

    众人一听,不由都心生疑惑,到底怎么个有趣法?

    快快说来,我们很感兴趣。

    偏偏赵贞吉话题一转,“不过至此,报恩寺行凶案倒是查出原委来。张二雄确实是被人买凶。只是收买他的人,他也看不清相貌,给他的银子有五百两之多。同时还许诺,事成之后,还有五百里银子,但是必须按照那人所言的招供,否则收不到五百两银子的尾款。

    张二雄也招供,他其实不知道要去打谁,只知道按照约定,来到报恩寺,然后有僧人接应他,替他剃度,换上僧袍,藏在寺庙杂役沙弥中,多加掩护,躲过了锦衣卫和御马监的盘查。

    被告知他要行凶的目标是三皇子,张二雄惊慌失措,只是很可惜,他实在提供不了找到真正幕后主使者的线索。

    专案组会同东厂和锦衣卫,几经侦办勘查,幕后主使者与陈善言毫无关系,但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是谁,一时查不到,只能暂时定为悬案。”

    不出所料,果真是悬案!

    悬案好啊!

    大家一时没有出声,心思各异。

    在座的众人,各个都是官场里厮杀出来的人精。

    赵贞吉的话,他们只是半信半疑。

    尤其是徐阶心里在盘算着,案子都查到淮安府去了,那位银匠被查出来,他仿造金花银铸造的私银二万一千七百两,也查出来了。

    给两家盐商,一家富商铸造的登记册子也查出来。然后说线索断了,幕后主使者查不出来,徐阶是万万不信。

    宦海沉浮数十年,中枢和地方都历练过的徐阶知道,有时候查案子,要不要查出真相,到底查到哪一步为止,是大有学问的。

    徐阶的直觉告诉他,太子的人十有八九是把报恩寺行凶案的幕后主使者查出来了,但就是不说。

    原因很简单,不说能谋到的好处,比说出来的要多。

    徐阶光门生就有四百,故吏晚辈更是无数。六部、都察院、翰林院、各寺和地方,消息灵通的很。

    结合刚才赵贞吉所说的讯息,徐阶大致能推测出策划报恩寺行凶案的幕后主使者,到底是哪些人。

    太子现在把真相按下,不想把这些人抖出来,怕是在一盘大棋啊。

    徐阶心头一惊,出去后得给门生故吏们暗地里打个招呼,太子殿下下棋,你能当棋子,还算是件好事,千万不要稀里糊涂地成了替罪的弃子,杀鸡骇猴的那只鸡。

    高拱听到这里,心里觉得非常遗憾。

    他知道,太子叫都察院专案组查到这里为止,有保护陈以勤的意思在里面。

    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方,各方势力都在里面深入掺和,自己这一派,也在里面出力不少,这才把案子推到这一步。

    现在要无功而返,确实有些可惜。

    高拱想了想,给葛守礼递了个眼色。

    葛守礼微微点头,捋着胡须,趁着赵贞吉说完,开口问道:“那巡城御史杨四知上疏弹劾陈善言为真凶,岂不是攀扯诬陷?”

    众人不动声色,目光从葛守礼移到高拱脸上。

    看来高大胡子还是不甘心啊。

    想想也是,一个入阁的机会摆在眼前,谁会甘心放弃?

    赵贞吉不慌不忙地答道:“杨四知风闻弹劾,是御史的本职,倒也无可厚非。但是杨四知身为巡城御史,掌稽查地方、厘剔奸弊、整顿风俗,身负监察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等职。

    张大雄出首,当为案犯自首。杨四知不与五城兵马司司官会审,勘查案情,却只顾着风闻弹劾。只顾御史之责,不顾巡城之职。

    本院合议,杨四知当属玩忽职守、失职之罪,免职处分”

    众人听完后,跟心中预期的差不多。

    太子殿下还是要执意保下陈以勤。

    杨四知属于失职,个人玩忽职守,不是攀咬诬陷,那跟座师陈以勤扯不上关系了。

    一个免职处分,把责任轻轻断在杨四知这里,到此为止!

    大家忍不住瞥了高拱一眼,有几位甚至心生怜悯。

    可怜的高拱,你是皇上的帝师又如何?

    现在皇上不管事,在紫禁城里逍遥快活。现在总理军国事的是太子,你帝师的身份反倒成了障碍。

    肯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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