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值房里,高拱、李春芳、新补进来的阁老严讷,就连常在西苑入值的阁老袁炜,都出现在这里,一起向徐阶拱手贺喜。

    徐阶终于成为内阁首揆,千年老二终于翻身做了老大。

    身穿一身崭新绯袍官服的徐阶精神抖擞,嘴角挂着笑,客气地回着礼:“诸位客气了,都是为君分忧,报效朝廷。”

    “徐老先生荣任首揆,定能总百官,平庶政,理阴阳,经邦国。”高拱笑眯眯地说道。

    徐阶眼角一跳。

    老高,你这是在给我挖坑啊!

    你说的这些,是一国宰相,我只是内阁首辅,说白了只是皇上咨政票拟的领班而已,跟宰相差得远。

    你说的这些话,传到西苑,是在给我上眼药啊!

    “高阁老,你也是内阁一员。我们都是在为皇上分忧。其余的,都该是六部和都察院做的。我们做臣子的,先要谨守本分,恪守职责。”

    徐阶不温不火地还了一句,一时兴起,提起毛笔,在值房屏风上写下三行字。

    “以威福还主上。”

    “以政务还诸司。”

    “以用舍刑赏还公论。”

    高拱等人看着这三行字,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好。

    “徐阁老一手好字!”

    “徐阁老写得好!”

    众人看着意气奋发的徐阶,神情各异。

    仁寿宫偏殿,嘉靖帝看着内侍抄录的纸条,看了三遍,冷笑一声,递给旁边的朱翊钧。

    “钧儿,你看了徐阁老的这三句话,有什么感想?”

    朱翊钧看完后,毫不迟疑地答道:“觉得甚是虚伪。”

    “虚伪?”嘉靖帝乐了,“好孙儿,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看法的?此三行话一出,朝堂沸腾,赞誉有加,为徐阁老博得一番美名。”

    “以威福还主上。难道此前皇爷爷被严嵩一党欺君,连威福都被夺走了?现在需要他徐阁老来还主上?”

    “哈哈!”嘉靖帝哈哈大笑。

    满朝有心人都知道,严嵩一党,只是嘉靖帝的工具人,非常合格的工具人,用起来顺手,所以用了二十年。

    你要说严党把嘉靖帝的威福夺走了,严嵩第一个要跟你拼老命。

    “以政务还诸司。这句话难道说此前国政专擅在一处,是哪处?内阁?徐阁老此前身为内阁次辅,内阁擅权,他岂不是主谋之一?

    专擅在六部?大明皇诰国律,六部行的就是国政擅专之权啊。”

    嘉靖帝挥了挥衣袖,在凳子上坐下,拿起一个瓜果吃了起来,化身为一位吃瓜群众,继续听朱翊钧讲。

    “以用舍刑赏还公论。难道此前的用舍刑赏不公?为什么不公?是皇爷爷御极不公,还是内阁咨政不公,又或者六部处事不公?现在需要他徐阁老以用舍刑赏还公论?”

    嘉靖帝仰天大笑,指着朱翊钧开心地说道:“好孙儿,想法够刁钻!”

    朱翊钧也笑着答道:“徐阁老接任首辅,不想着找出朝政积弊,不想着如何除弊革新,先忙着给皇爷爷,给六部,给朝堂文武百官许好处。

    好一个持正应变!在孙儿看来,骨子里里行的都是沽名钓誉、保位固宠的举措。”

    嘉靖帝笑了,“好孙儿,你现在知道朕为何叫徐阶在严嵩底下,做了二十年的副手?严嵩一党,只要利,不要名,多少能办些事情来。

    徐阶一党啊,既要利,也要名。好处占尽,却打着爱惜羽毛的旗号不肯办事。你说的没错,虚伪,伪君子!”

    “皇爷爷英明。严嵩一党是真小人,你给他们好处,他们就愿意踏踏实实办些实事;徐阶一党是伪君子,名利都要占尽,还不肯湿鞋。”

    嘉靖帝笑得更加欣慰:“没错,真小人有真小人的用法,伪君子有伪君子的用法。孙儿,你要牢记。”

    “孙儿记住了。人尽其才,物尽所用。就算是一张草纸,在如厕时也能派上大用场!”

    嘉靖帝笑得前俯后仰,指着朱翊钧,手指抖个不停,突然呛到,连声咳嗽。李芳连忙在他背后轻轻地抚摸拍打。

    “你这混小子!无法无天了!”

    朱翊钧端着一碗茶,双手送了上去。

    “皇爷爷别呛着了,喝口热茶顺一顺。”

    嘉靖帝接过热茶,喝了两口,顺了顺笑岔的气。

    “成国公是用心办事的人。今儿上奏章,奏请设立京营训练厅,专事给九边训练新兵,先从蓟州镇练起,兵员从东南、九边等地择优选录,粮饷从优,就叫新军营。

    新军营兵籍名册暂且放在京营戎政衙门里,嗯,这衙门叫个什么名字呢?”

    “皇爷爷,不如叫京营戎政督办处。”

    “京营戎政督办处?哈哈,再过两年,可以把京营二字去掉,戎政督办处。”

    嘉靖帝意味深长地说道。

    朱翊钧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笑,嘉靖帝继续说道:“等新军营训练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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