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虽不再以戏艺为生,但是练声唱曲依旧是她的喜好,再说家中三爷最喜欢听她唱曲儿,好好滋养嗓音自然是常理。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既然店中没有存货,下次再买就是。

    上次她和五儿为贾琮准备下场的吃食,因偶尔提到南方干货容易久存,而且风味独特,贾琮也十分感兴趣。

    她们这些人之中,龄官不仅是江南人,小时在戏班厨房做杂役,时常烹烧南货菜肴,对这些腌制南货最为熟悉,所以便自告奋勇出来采买。

    她离开那个货架,回到摆满上等南货的圆桌上,挑选六七样南方湖海鲜腌货,便让婆子收拾东西离开。

    等到龄官带着人离开,那个叫小荣的小厮,佝偻着腰背,闷头收拾龄官挑剩的南货。

    那店老板娘取下货架上那块鳞甲鼍肉。

    说道:“小荣,这块鳞甲鼍肉已腌制晾晒,你送到礼部黄大人府上,地址在柜台丙字号账本里……”

    ……

    神京,清柳坊,黄宅。

    书房之中,书案上堆满各种书籍,黄宏沧正在伏案翻阅书册,并不时在执笔书写记录。

    他已年过四十,两鬓星斑,少年时他也曾光彩耀眼,登第永安十九年乙未科殿试榜眼,才名遍传天下。

    曾历经永安嘉昭两朝风云,当年神京大变,上皇退位,新帝登基,他正出翰林院,入六部为官,侥幸躲过清洗牵连。

    入仕二十四年,一路迂回跌撞,如今官居礼部右侍郎,虽算不上青云坦途,但也算得上仕途稳健。

    但是自从他登上礼部右侍郎之位,朝堂官员皆有私下传言,黄宏沧的仕途,必要止步右侍郎之位。

    大周六部官衙,皆设左右侍郎之位,左侍郎才是部衙次官,也是默认的尚书主官的继任者。

    右侍郎和左侍郎只有一字之差,虽不能说天壤之别,却是高下分明。

    朝堂皆言黄宏沧止步右侍郎之位,不外乎是说他无化右为左之能,无望登上六部文官魁首之位。

    这对于只是年过四十,正当年富力强,位列正三品,堂堂榜眼之尊的黄宏沧,无疑是极大的嘲弄和贬低。

    但朝官之中有这样的私言断语,也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

    追根究底,黄宏沧多年的为官品行,过于清肃严正,不懂进退之法,不知和光同尘,这样的人注定很难在官场登顶。

    远的暂且不说,单单这次入选春闱主考官的几位人选,其中位极人臣者,就没有一人是黄宏沧这样的性子。

    内阁大学士王士伦,少年成名,仕途早发,懂迂回曲折,善进度有据,城府深沉。

    内阁大学生蔡襄有枭士之称,务实求用,不屑孔孟恕道,对待政敌和冒犯之人,历来凌厉狠辣,毫不手软。

    吏部尚书陈墨性情圆滑多变,富有智谋,最善曲中求直,明哲保身。

    工部尚书李德康,机巧圆滑,巧善钻营,为人处世比才干更出众。

    这些人和黄宏沧都是性格迥异,说难听些他们都不是道德君子,但他们都登上主官魁首之位,就很能说明官场潜在逻辑。

    单以官场游走之道,黄宏沧比起这些人,差了不止一筹,难上高官捷径,也在仕途情理之中。

    但不代表嘉昭帝就不喜黄宏沧这等臣子,因为皇帝可以用其清正,用其忠直。

    这次嘉昭帝点黄宏沧为春闱主考之一,就是用黄宏沧的严正,平衡王士伦之深隐,陈墨之圆滑,让春闱大比更趋向公正平和。

    ……

    正当黄宏沧在精研典籍,书房外进来一个年轻女子,相貌秀美端庄,衣装素雅整洁,手中还端着一个茶盅。

    说道:“父亲这几日越发辛苦,每日研读典籍到深夜,天不亮又起来用功,也要注意身体,女儿刚煮的参茶,父亲趁热喝。”

    黄宏沧看了一眼女儿,微笑说道:“为父自有分寸,春闱大比,关系天下学子仕途前程,圣上点我为主考官,不敢有丝毫怠慢。

    本月十六日,春闱主考官与属官就入贡院闭关,春闱试题要入宫御览核定,十八日就要开试,没剩下多少时间。

    圣上亲点三名主考官,各自分工不同,大学士王士伦设问出题四书五经时文,礼部天官陈墨编制诏诰表与论断。

    为父要为本届春闱出题策问,其中职责不浅。

    历来科举试场,学子能过院试和乡试,八股时文是登科的重中之重。

    但科举进入春闱,却又有不同,因会试举子为读书人之佼佼者,皆是学养深厚,才情不俗之人。

    八股时文设问于四书五经,书经之学是读书人的根基,所以举子在八股文上,虽还有高下之分,却无天壤之别。”

    那年轻女子出身书香门第,虽为女子,但幼受父亲教诲,也是个胸有才学的闺阁,听父亲随口说春闱之事,听得津津有味。

    说道:“父亲的意思,举人在八股时文上,虽有高下之别,但高者归于同类,并不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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