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望春直直的看着许沅,不漏过她面上哪怕丝毫的表情。

    “这有什么可疑的?简直是子虚乌有毫不可信。若真有什么,又何必借我的口来生谣生事。我只担心,你全然不知,没个防备。”

    但许沅不假思索,无半分迟疑,纯粹的只是为她忧虑。

    “许家妹妹,谢你这么晚还特意赶来告诉我,更谢你待我如此信任。此事换了别人,即使不相信对方的话,为着避我府上疑心多思反招忌恨,也决计不可能来告诉我。”

    邱望春目光里泛了泪,水汪汪的盈在眼眶里莹莹闪动。眉心微蹙,连着右眉眉尾内的黑痣都让人看了心生爱怜。

    “所以你看看,我担着多大风险?和你说实话,一路上我都在打退堂鼓,但想着同为女子,无故糟此污蔑可不比被取了性命更狠?”

    许沅并不觉得贞洁比性命可贵,“贞洁”二字说白了,不过是封建礼教用来束缚女子的饰词。然她现在所处的社会,不容她逆叛。

    “好妹妹,累你糟了这么大的罪,损了车马伤了下人,合该赔偿。”

    邱望春说着命晓红去取赔礼。

    雪兰本不以为意,但听得邱小姐交代里有和田玉景、东海珊瑚树、汝窑青花盏、百年人参、天山雪莲、苏绣芙蓉扇等物时,不由得瞠目结舌。

    “打住打住,和你玩笑罢了,你当我真是来索你东西的。我们许家虽不敌你们邱府家大业大势大权大,但也不差那挂车帘子钱。”

    “我可听说许大人最宝贝你这个女儿了,哪里就能短了你什么!我不过是略表一点谢意……”

    “表谢意哪用得着把库房里的宝贝一股脑儿送我,这不平白惹外人疑心吗。我看你这身衣服料子倒是难得素净,我不过少了截车帘子,你若谢我,就拿做你身上衣服剩下的布头给我,既补了我的缺失,也省了外人瞧见了搬弄是非口舌又生出别的事端来。”

    “是我考虑得不周了。既如此,晓红,你去取一匹黑色素邹缎、深棕色珍珠缎的料子给许小姐带回去。”

    邱望春对丫鬟说完便转回来陪着许沅往外走:“许家妹妹思虑周全,处处为我着想,虽不能郑重上门致谢,但这份情,望春铭记五内,日后妹妹遇到什么难处,凡我能帮,定不袖手旁观。”

    “说什么谢,你不多心,我也就踏实了。兹事体大,你还是与令尊令慈报告一声的好。夜深露重,你别送了,回去吧。”

    说话间已到邱府门前。

    “好,看你上了车我就回去。”

    晓红抱了布匹恭谨的交给雪兰,态度一改之前的嚣张。

    许沅登上马车,朝邱望春挥一挥手,轮子轱辘辘转动,车马很快消失在转弯处,只有马蹄嘚嘚向着城门口远去的空寂回音。

    花锦将朱领白毛的狐裘覆裹住小姐,拥着她促道:“走远了。回吧,小姐。”

    “小姐,还需要方劼他们按原来计划好的行事吗?”晓红递上手炉顺道问着。

    “不必了,就到此为止。她来这一趟就是特地表明,这件事她决不会说出去——不管那夜我是被她看去了,亦或者没被她看去但让‘有心人’借了上元夜之事来‘毁谤’。也是我焦虑过了,我害怕被她瞧了记去,可反过来看,她又何尝不谨防着我。”

    “这个许小姐的胆色与智慧,倒真不容小觑。只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到底有没有认出小姐是那夜的女子,我们也没法知道了。”花锦还是不安心。

    “知不知道的,都不重要了。”许沅今晚的行为已然很明确的告诉她,许沅自己很有自知之明——许沅不敢惹她,许家也惹不起他们邱府。

    此时的邱望春,哪里有刚才的无辜小意,贵不可求的整张狐皮制作的衣裘拢在身上,红领将她的眉眼映得飞扬恣意,声音轻柔婉转但语气却自信而笃定,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娇媚明亮。

    “这个许沅确实聪明,不过,和小姐一比,还不是棋差一着。只怕她现在正沾沾自喜,全不知这一切本就在小姐预料之中呢!”晓红说着,面上显出轻蔑的笑。

    而被她说的一文不值的许沅,此时却乐呵地坐在马车里,全身松适,没半分焦虑或为着别的什么事挂心。

    无非就是预判对手的预判罢了,这种情况她又不是第一次遇着?

    只要不是非取她性命就不算了的事,都不叫事。她们想让她闭嘴,那她就闭嘴好了,这事本身就与她八竿子也打不着。她们不搓事,她还懒得看一眼呢。

    不过她们喜欢搭台子,那她就顺便陪她们唱一出好了。

    “小姐也真是,要这破布做什么?人家邱小姐有心感谢,你是怎么忍心做到狠心拒绝她的拳拳心意的呢?”雪兰说着,把那两匹布撇在一边,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瞅着自家小姐。

    “傻妞,你没听见邱小姐走路时衣衫响动的声音?”

    “谁走路没声音,又不是鬼,用飘的!”这布,颜色黑不溜秋、土不拉几的,雪兰是越看越觉得丑。

    “常人走路是脚步声响衣服哪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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