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早春的冷风吹在身上,许沅不由得紧了紧半薄不薄的披风。

    “谁也不是生来就嗜暴寡笑的,如果先亓王在世,又哪里舍得亓王那么年幼便上阵厮杀,不得已练就了一身的防备和双目无情。”

    亓王,不过才二十三岁,却已经独面北羌沙场十四年。他父王走的时候,他也还只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小姐和亓王很熟吗?”雪兰不知道,小姐言语里淡淡的悲伤,是为亓王本人,还是为亓王的际遇。

    “熟吗?”

    许沅自己也不知道。

    “小姐”

    雪兰似乎听到了红蕊的声音,不确定的循着声音望去。

    “小姐,是红蕊。”

    许沅停了步子,红蕊也已奔到眼前。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慌急?”

    许沅说着,眼神示意雪兰去给红蕊拍拍顺顺气。

    原本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大口大口喘气的红蕊罢了罢手,续续断断的说:“刚才肆季语轩来人,说六皇子一早让人带话请九爷和齐煦到正和楼小酌,秦掌柜的回了说九爷性格洒脱不羁,人并不在店里,且已经几日未曾见着了,如果九爷回来,一定立即禀报让九爷赴邀。因为九爷一直没露面,这事也就被搁脑后去了。午后忙过,店里的伙计们吃饭,好奇的打听来店里找秦掌柜的是谁,秦掌柜这才想起来,九爷不在,但齐煦可以自己应邀的。”

    “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你就缓缓慢慢说。”

    “不要命,但要紧啊!齐煦听了,就把小姐中秋夜请六皇子关照肆季语轩的事说了。大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九爷,最后还是齐煦反应过来,差人到府上来向小姐通报。”

    “九爷是他们的东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寻,向小姐通报,难道我们小姐还能晓得不成?”

    雪兰并不知道许沅和莫九和肆季语轩错综复杂的关系,只不理解红蕊素来清醒,怎么今天这么糊涂,还累死累活巴巴儿的跑来烦心小姐。

    “我知道了。你去肆季语轩,让他们备上六桌份的特色菜,每桌各两份主菜,两份小食,让齐煦领着到正和楼门前去,就说九爷自会在那里等着他们。”

    “小姐?”雪兰话音才落,结果听到小姐这般吩咐,嘴巴震惊得像塞了颗鹌鹑蛋。

    小姐竟是知道肆季语轩的东家莫九爷的行踪!可是,他自己的手下都不知道啊?

    “雪兰,你先回去吧,我得单独去见九爷。”

    “小姐饮了酒……”

    “无妨的,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去吧。”

    雪兰虽不放心,但小姐说得明白,小姐要自己一个人去见莫九。

    红蕊和雪兰去了,许沅自然也就赶紧去把莫九“弄来”。

    齐煦看到九爷绑着绑带悬吊在胸前的右手,双目怔了片刻后闪过一抹别样的神色,但却被他迅速的垂下眼睫掩了。

    “九爷的手?”

    “喝酒不小心摔了。走吧,阿沅告诉我,你们要是晚点来,六殿下他们可就要吃好离场了。”

    肆季语轩的菜,不管你是什么门第,平时可都难得排上队,尝上一尝。

    本来以为也不过是大家吹捧,没想到亲自用过,方知确实是寻常食材非常滋味,确实对得起排队者的期待和苦候。

    和许沅不同,大家与莫九,就少了些拘束、克制,多了些自然、亲近。

    男子之间,发乎情,豪饮高歌,勾肩搭背,互相碰拳击掌,皆是再正常不过之举。

    “九爷身上还有酒气呢,你单与别人喝不与我们喝,可就太不够意思了。”

    武阳嚷嚷,倒是让坐在莫九旁边的朝定澜看向莫九,暗里打量。

    今日的莫九,感觉上与在**庄、肆季语轩有些不同,莫非,是喝了酒的原因?

    他今日所着,是一身东方既白颜色缂墨兰花的衣裳,头冠檀簪,华而不奢,雅而不俗。

    即使吊着绑带,也不曾使他有半分邋遢和失意之感,反显得他身姿俊逸,形象姣好。

    “九爷喝不了酒,之前迫不得已,也只是喝了两杯。我代喝。”

    齐煦站起来,端着酒却被莫九止住“九爷!”

    “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你若醉了,我才没办法把你领回去呢。”莫九说着看了眼他自己吊着的手。

    莫九那略显滑稽的包扎,据他说是被一个“蒙古大夫”坑了。他只是摔了一下,小臂有点骨折,手掌被石子划破,就被那位游医从手掌缠到臂弯,还非要让他把小臂吊起来不可。

    “我能喝”

    “坐下!”

    这样的对话方式,朝定澜似乎在哪见过……元宵那夜,齐煦就是这样,自己明明不能应付,还拼着不让许沅冒险。

    “不过武阳,你别怪我喝得少不痛快,你瞅瞅,我可是伤号啊。”莫九爽朗的拿过齐煦倒满的杯酒,一点也不拖沓的饮下。

    “九爷哪里话,你到处游历,无数的朋友,自然量如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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