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中秋将至。

    因着猎宫一行,许府今年竟在宫宴名列之中。

    自接到宫中送来的入宴柬,许父交代老刘提前准备好车马,便回书房去了。

    许沅总觉得,父亲对仕途升晋并不热衷,比起入仕,他似乎更喜欢和向往平淡闲适的归隐生活。

    可明明,他对朝政很有独到的见解。前世宸王甫一登基就能安朝局定人心,确实是他前期做足了准备,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许父驻朝许兄镇疆,在这其中斡旋平衡了许多势力。尤其是许父,朝中能干的新贵,很多是他门人,再不济,也有半师之宜。这是宸王最大的倚仗。当然,时局稳定之后,这也成了他心底最大的忌惮。

    往事不提也罢,许沅只是不明白,是什么,让父亲对人人追逐的权势冷漠,对人人攀附的皇恩淡漠。似乎,是什么事让父亲对朝廷君恩极度失望了。

    红蕊尚未完全养愈,林雅璇自然是随侍的不二人选。她倒是比许沅还要上心,什么衣物穿搭,什么头饰面额,早早的为许沅配了几身供许沅选择。

    宫宴,是上位者的聚会,尽是王侯将相之流,三品以下的官员是没资格参与的。许父虽领太傅职,确是无权的虚职,许氏的位置,应是宴席的最末端。许父知道,许氏兄妹也知道。所以一家人所着无一不是寻常礼服。这让林雅璇一番准备全枉费了。

    许父与许兄在前,许沅与覃氏在后,两车相继由御街过皇城门、宫城门进了皇宫。入宫门后呈了宴柬,由着侍卫领着到了承乾殿,再由内监引着进殿依男右女左入座。

    座中人等,许沅在秋猎时多有照面,是以并不尴尬。座次以家庭为单位,许沅点头施礼后规矩落座,不多言语。

    酉时四刻,太皇太后居中,皇上皇后一左一右,妃嫔皇嗣按品级尾随在后入殿。

    座中人臣一齐离座下跪行礼。

    礼毕入座,上酒食果馔,传乐进舞。

    凡宴凡会,必有礼乐,然许沅却是个爱静之人,不多久便耳鸣头重,无心饮食,只假意举杯应付。

    “许家那个女孩儿呢?今日可来了?”老太君往座下张望的同时,司乐司舞一曲终了静退出殿。

    “皇祖母,来了,在下边坐着呢。”皇后俯身回答完毕,命嬷嬷去传许沅。

    见传,许沅微微怔愣片刻,立即起身随嬷嬷步至尊位座下,躬身下跪。“许沅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金安。”

    “嗯?”太皇太后伸颈端详了一会儿,似乎把人认准了才抬动双手招呼:“起来起来!到哀家跟前来。”

    许沅提裙上前两步站定。

    太皇太后取了案上一碟金黄的小食“金桂酥”递与许沅。“这个好吃,香酥可口,尝尝!”

    许沅心底一暖,领了特赐退回座上。

    除了许沅,亓王等小辈也得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的特赐点心。

    戌时正,太皇太后、皇上皇后等先后离宴,命二皇子三皇子主持余后事宜。

    许沅知过场已走完,正想打道回府,怎料太皇太后心疼小辈们,在御花园里安排了烟火,不得已,只得跟在众人身后。

    “许小姐胃口像是不好,今日饮食甚少呢。”

    许沅闻声抬眼,见是应萱,咧嘴一笑算是打招呼。:“应小姐说笑了,你我相隔甚远,想来是应小姐看晃眼了。”

    应萱笑笑,几步追到四公主身边。

    那日被推落水,这位应小姐也是在身后的,会是她吗?许沅不清楚,索性懒得多思。

    说来也是奇怪,若在别的地方,这般少男少女扎堆,指不定是多避讳的事,可如今,既是宫宴,又得太皇太后恩赐,众人倒不理会什么大妨小妨,只女孩聚在公主身边,男孩聚在皇子周围,热闹的很。

    “咻…嘭…”

    “咻…嘭…”

    “咻…嘭…”

    许沅觉得自己像个孤独的旁观者,站在人群之外,冷漠地望着他们的欢腾。

    烟花易冷,纵然美丽,也不过须臾罢了,倒不如花园里的花草,谢了又开,往复循环,生生不息。

    想着,许沅目光从绚丽的空中落下,余光看到,在皇子们身边的亓王,神色淡漠的站在外围。

    许沅每次看到他都觉得看不透,他明明站在繁华喧闹的人群中,却总给人孑然独立之感。他仿佛,从来只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只因情景需要,所以他就出现在情景里。那样的孤寂,和许沅自己的,又是另外一种。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独崖…天地之间,无所依靠。

    “沅儿。”许昀潇走过来,不安的看着她。

    “许小姐怎么啦?可是哪里不舒服?”

    许沅回过神来,脸上微凉,提指一拭,点点水渍。

    三皇子朝卫黎的声音温和如三月春风,令人放松。

    许沅害羞似的笑笑:“烟花好看,盯久了,眼睛被风吹得生疼呢。”

    真是好笑,那样一个手掌权柄连天子都要忌惮三分的人,她竟光看他绝立的身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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