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空始料未及。

    他原以为莫伽只是打算将徐盛婴戏弄一番,再吞下腹中,如同宫中豢养的狸花猫儿。谁知她却在他影响之下,连“哥哥”的话都不听了。

    莫空从袖中取出两只兽角,一边起舞,一边敲击。莫伽遂如梦呓一般,眼神迷离,身子也松弛下来。

    而夜狰们则继续在京城各地肆虐,将数位灵囚淹没在血浪之中。

    徐盛婴拍她、吼她,撕扯她的鬃毛,似乎全无效果。情急之下,他张开嘴巴,对着莫伽脖颈便咬了下去。

    蓝色的血液从他口边流出,他仿佛听到了莫伽的低泣——作为人类少女,而不是一头被圈养、被虐待的猛兽。

    莫伽伤口处也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圆环,与徐盛婴手臂上的疤痕毫无二致。

    “莫伽,那是你母亲的角,那是你母亲的角啊!”

    莫空一定是在杀死夜狰王之后,取下了她的犄角,再将它们做成法器,用来控制莫伽——在夜狰当中,只有王族才拥有两只角,类同传国玉玺。

    莫伽忽然将前肢拜伏在地,做出谨小慎微之状,莫空微微一笑,停了舞姿,将兽角收于袖中。

    “阿伽,为兄已经帮你找到了母亲。”他满面恳切,充满怜爱地说,“快快杀了徐盛婴,莫要耽误大业。”

    “抓紧我!”徐盛婴抱着莫伽脖颈,似乎听到她在向自己传去意念,因为疤痕的缘故,如今两人已相互订了盟约,故有心灵相通之境。

    她口中呜呜叫着,乖巧地回应“兄长”之命,随后便缓步走到建木边缘,做出要将徐盛婴甩脱之态。

    正当莫空满面期待之际,她忽然将身体一展,如落石般飞坠而下!

    莫空大惊,待要施展法术,徐盛婴却在下坠一刻,疾速射出三箭,打乱了莫空的法术,还射穿他左侧袖口,一支兽角从脚边滚落,再也寻不见。

    “徐公子,对不起……”风声在耳旁呼啸而过,徐盛婴感知到莫伽心中所想,二人相识以来所有种种,于刹那间不断上演。

    “莫伽,与你死在一处,我很欢喜。”

    一人一兽经由合冠之处,从京城坠至玉壁,再由黄泉跌入人间。

    玉壁建木生出枝条,拽住莫伽与徐盛婴身子,将他们轻轻托到一方虬结之处。

    莫伽蜷缩着,身形不断缩小,徐盛婴脱下披风,盖在她**的身躯上。

    “徐公子……帮我将针拔下……我不想……再做傀儡了……”

    “不成!那样你会死的。”

    “若不如此,我始终无法摆脱莫空,那些夜狰也会跟着我……继续灭世……”

    徐盛婴跪在地上,将她紧紧环抱着。

    他研读了许多年的夜狰传说。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他拔出了随身带的匕首,轻轻将莫伽的身子扶正,那雪白的脖颈上有六处蓝色的光芒,她已自行标识出了位置。

    数十头夜狰经由合冠,从京城跳跃至此,正要攻击他,只见天幕中燃起一座巨大的火墙,将凶兽们瞬间吞噬。

    “徐公子,快点拔出她的针!”符寿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也许我还有办法。”

    徐盛婴全无迟疑,用刀尖挑开肌肤,将六根针一一挑出。

    他啜泣着抱着她,她的身体渐渐冰冷。

    夜狰们感知到了死亡和悲伤的气息,齐声发出呜咽。

    季如光带着灵囚们,纷纷劈开藤蔓,突入莫空近身所在。

    然而夜狰们的眼球瞬间变作血红,比往常更加狂暴起来,八十年以来,连续失去两位王者,令它们怨气四溢,将怒火倾泻在任何一个眼前的生灵之上。

    它们攻击百姓,也攻击禁军,攻击灵囚,甚至还要攻击莫空,一切都乱了。

    徐盛婴将莫伽的身体轻轻放在一片大叶之下,取下背上战弓,绝望地对准一头向他扑来的夜狰。

    一根火焰造就的长枪,准确地射入它的左胸,再从右肋之下穿出。

    羽衣大张,符寿安轻轻落在莫伽侧畔:“我说过,有办法。”

    她伸出纤巧修长的手指,轻轻摘下两根硕长的鸦羽:“是该物归原主了。”

    “殿下不可!”徐盛婴失声道,“这样做,恐怕真要毁天灭地……”

    虽然悲痛万分,可他当然知道,夜狰的前身是穷奇,因为数度灭世,在那久远之前,曾被第一任明女将翅膀全部拔去,故而失去了飞天之能,赶入了拔翅狱中。

    “世间哪有恒常之事?”符寿安捻动法诀,两支鸦羽深深扎入莫伽体内,“有始就有终,有死就有生,有憎便有爱。”

    莫伽的身子颤动起来,两只翅膀穿透肌肤,从她脊背上陡然生出。

    那对翅膀黝黑中略带铁红,竟与赤乌羽衣色泽一致。

    “空之王女,”符寿安念诵起飘沙咒语,“吾今为汝加冕——汝在天际,当护持往来飞鸟,不使其为飓风所驱;汝在湖海,当护持船舶,不为暗礁所害;汝在城郭、山林、沙漠……当护持往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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