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欲不信他的话,明明又看见了他前夜杀人如麻,欲要相信,这个瘦削的身子板,不用说尉古真和拓跋虔两个人,就是拓跋虔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将其举起扔到三丈开外。

    枪法了得又如何?

    这可是没有兵器的实打实肉搏。

    陈望不禁也是满腹狐疑起来。

    这时,拓跋珪拍案而起,兴奋地道:“好,就一言为定!如果杨将军输了那就今晚一醉方休,若是尉古真、拓跋虔输了,那就给大家唱簸逻回歌,跳回旋舞!”

    “好!”大帐众人齐声喊道。

    杨定、尉古真、拓跋虔一起向拓跋珪躬身施礼道:“遵代王之命!”

    贺讷大喜,吩咐旁边施礼的奴仆道:“将酒席摆到外面,把牛肉、羊肉烤起来!”

    说罢,向陈望做了个请的手势。

    拓跋珪急不可耐地带着一众年轻人跑出了大帐。

    陈望端着酒盏起身,强做笑意,与贺讷、长孙嵩、叔孙普洛几个草原上的大佬寒暄着,缓慢向大帐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心道,杨定啊杨定,我一个人喝醉就罢了,你要是跟着喝醉了,明天早晨咱们还要跑远路,如何使得?

    出了大帐,冷风嗖嗖,但众人的高昂热情却都是浑然不觉。

    微微偏西的阳光从背后照来,东方广袤无垠的草原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直延伸到天边,与蔚蓝色的天空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幅壮阔无比的画面。

    极目远眺,蓝色的天幕和褐色的草毯在地平线处交融,高空中黑色的雄鹰正在觅食,成群结队来回盘旋,不时发出“啾……啾……”地长鸣。

    陈望看见远处的李暠催动了胯下的白蹄乌,黑色披风随风飘起,人与马融为一体,如乌云一般飘向远方。

    只听得弓弦“嘭!”地一声响起,半空中的三只雄鹰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落。

    众人尽皆目瞪口呆,这种箭术闻所未闻,在他们大草原上能射中一只雄鹰的已经被誉为神箭手了。

    这是一弓三箭!而且是他娘的飞奔中!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后发出了雷鸣般的喝彩声和掌声。

    贺讷的脸上乐开了花,自打出了大帐再没闭上过嘴。

    刘显这个多年来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祸害没了,还俘虏了这么多人和牛羊。

    他请大家在铺好的座榻中坐下,与长孙嵩等人一起高举酒盏,向陈望示意,大家一起共饮尽盏中马奶酒。

    苦涩的浓稠浆液顺着喉咙如一条燃烧着的火蛇一般,瞬间直下食道,他感觉胸腔内一片灼热痛疼,大脑突然又晕眩起来。

    此时陈望的心却飞向了凉州,那个箭法比李暠还要高一筹的柏华,那个自己人生中屡次相助的,最为忠心的叔父陈安,憨厚的秦老二,聪明的马老四……

    他们此刻是不是正浴血奋战在金昌城头呢?

    唉……

    正在暗自磋叹,又苦于不得脱身时,有几名身穿盛装如花蝴蝶般的贺兰部少女轻盈地走了过来,手指酒觞给众人添酒。

    陈望看着正在换衣的杨定、拓跋虔、尉古真,出了神。

    忽然他感觉垂着的右手一热,手中多了个东西,不禁一愣,收回目光,看向眼前正在给他弯腰倒酒的淡紫色盛装少女。

    那少女头戴大红色小圆帽,几条油黑发亮的小辫儿上缠着彩绳,迅速从陈望手里把自己的小手抽了回来,抬起头来,是贺菁。

    她娇小的脸庞上,浓密卷黑的睫毛覆盖着清澈明亮的眼眸,未施粉黛,双颊晕红,单薄的唇瓣棱角异常分明,嘴角有些微微上扬,隐藏着一股野性难驯的美。

    贺菁调皮地向陈望眨了眨左眼,附在陈望耳边,吹气如兰,低语道:“阿姐让我给你的,此物解酒。”

    陈望心中大喜,刚要道谢,贺菁一扭娇躯跑开了,几条小辫在后背欢快地摇摆,一派青春飞扬的气息,又恰如一只淡紫色彩蝶般消失在了人群里。

    手里握着那粒圆滑的东西,感受着那柔软无骨的小手余温,陈望怔怔地看呆了。

    贺菁比她姐长得可是漂亮多了,在朔北大草原上难得一见。

    贺蔚虽然美艳动人,但五官线条稍显硬朗,可能是饱经坎坷的原因显得成熟、世故,但天真活泼的贺菁五官柔和了许多。

    耳边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陈望这才强行收回了吸附在贺菁后背上的目光。

    正前方的场地上,身穿白胡褶服,裲裆短衫的杨定已经把庞大的拓跋虔摔倒在了地上。

    四周挤满了人,但是把陈望、贺讷、长孙嵩、叔孙普洛四人座席空出,方便他们观赏,其他地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人群中欢声如雷,游牧民族的汉子们粗犷豪迈,目不识丁没有心机,平生最崇尚力大、勇猛、技击水平高的人。

    陈望把手里橄榄状的东西塞入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场地中,右眼还蒙着黑布的尉古真把身形压低,如一头发了怒的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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