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片刻,信国公嗤笑:“你来做什么?假惺惺同情?”

    “不,我只是来道别的。”

    闻言,信国公睁开眼。视线扫过她腹部,那里已经微微凸起了些。

    梁意欣缓缓走近,在两步之外停下。

    “你知道吗?我一直耻于父亲。”

    信国公一愣,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么句话。

    梁意欣继续道:“小时候,你教我要忠义仁孝,可你自己却一样也没做到。我幼时睡在榻上听见你毫不避讳地对母亲说起你所作所为,你谋算君主,伤天害理......我觉得你恶心。”

    “可我是你的女儿,无法逃脱还偏偏只能享受你以卑鄙残忍手段得来的权势和富贵,所以我觉得我自己也是恶心的。我恨我的身体,恨我的身份,恨你,也更恨........”

    她落下泪来,喃喃道:“命运作弄。”

    那个人永远都不知道,四年前春出门踏青,她与兄长梁锦羡一同出行,半路车牙子坏在路上,便借了庄府小姐的马车下山。

    路上,有人惊了她的车驾,她吓得惊慌失措。是那人以天神之力稳住了她的马车,救她脱离险境。

    拉开车门的那一刻,她看见了他,公子如玉,一眼万年。

    她含羞下马车与他道谢,暗喜,那日是个好晴天。

    可是后来,他全然不记得她了。

    再后来......得知他与父亲为政敌,她更是痛苦度日。

    “我为什么要是你的女儿呢?”梁意欣凄凉地笑:“你恐怕不知道,这辈子我宁愿生在普通人家。至少那样,我能活得心安理得。”

    她盯着信国公平静的脸:“也许到这一刻你仍旧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可你是否想过,梁家落得今日是你一手铸成。”

    “父亲,”她流着泪,缓缓对信国公跪下:“这是我最后喊你一声父亲,谢你生我养我之恩。”

    “若有来世......你别再做我父亲了,我只想投身成好人家的女儿。”

    说完,她磕了个头,起身离去。

    牢房内,信国公的背影安静。好半晌,骤然一垮,“嗬”地哭出声来。

    .

    裴府。

    沈祎刚进书房就见裴荇居一脸抑郁的模样,他默默后退两步,问门外站着的吕侍卫。

    “他怎么了?怎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吕侍卫老实道:“庄姑娘走了。”

    “走了?去哪?”沈祎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想到什么,顿时明白。

    皇上已经下旨为庄府澄清罪名,庄家复位,庄夫人也从庄子里回到京城。庄绾自然是不能再继续住这,得回自己家去。

    啧啧......他扭头看了眼坐在案桌前一副旁人欠他几百两不还的模样,好笑。

    “你裴荇居算是彻底栽了。”他风凉地说。

    裴荇居没理他:“刑部不忙?”

    意思是他有空来笑话他,实在闲得慌。

    不过沈祎确实闲,按理说裴荇居停职府中,刑部该忙不过来才是。但也不知是为何,裴荇居的身份真相大白后,刑部的人史无前例地团结。有些事无须旁人催促就各司其职做得极好,效率一高,沈祎闲的工夫也就多起来。

    不过,他今日还真不是来看裴荇居笑话的,而是有正事。

    “信国公在牢中畏罪自杀了。”他说。

    裴荇居抬眼。

    “听说自杀前皇后娘娘曾去过牢中探望,没人知道说了什么,但皇后娘娘走后,他吞金自缢。”

    裴荇居提笔缓缓蘸墨。对于信国公的死,他并不意外,甚至有种期待已久的畅快。

    “不过人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眼下就一桩事还未了结。”沈祎继续道。

    “什么事?”

    “信国公府男子如数下牢,唯有一人还不知所终。”

    一听,裴荇居了然。

    自从贺州出事后,梁锦羡一直不见踪影。不过这也在他预料之内,梁锦羡的身份不敢出现在京城,只是他现在他到底在何处却无人清楚。

    他问:“西南有消息了?”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沈祎一脸佩服的表情:“我心里有些猜测不知对不对......”

    “你是想说梁锦羡很有可能藏在西南之地?”

    “对啊,”沈祎说:“你之前不是发觉梁锦羡一直在找人吗?而且还派人去昌国故地,现在他迟迟不露面,我估计应该也在那。况且他生母本身就是昌国人,说不定他在那有旧识,是否要派人去查一查?”

    “不必,”裴荇居道:“薛罡已经离京赶往西南了。”

    速度这么快。

    沈祎放心了。

    谈完正事,他饶有兴味地饮了盏茶,突然欠欠地感叹:“哎呀,不知为何,我今日饮你裴府的茶有些凉。”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走茶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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