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大能人,大贤臣,首辅夏言甚至有点急不可待,几个月后又催曾铣再上了一封《重论复河套疏》!

    如果大明真能集结大军收复河套,北虏就会被挡在长城之外进不来,那困扰嘉靖一朝的北虏南倭之祸就去了一半了,这也是一件大好事。

    奈何,这件大好事却因为清流和贪官污吏在朝中争权夺利变成了一个大祸端。

    清流支持的,那贪官污吏肯定不会附和,他们不但不会附和,还要想办法把这好事变成坏事,让清流因此跟着倒霉。

    严嵩那是早就窥探这首辅之位,只想把夏言给拉下马,自己坐上去。

    夏言极力支持曾铣收复河套,严嵩便开始利用这事来给夏言挖坑了。

    嘉靖原本也挺支持收复河套之议的,他甚至都已经把河套附近几个惧敌怯战的总兵都给撤了,这摆明了就是想收复河套了。

    结果,京城突然间谣言四起。

    陕西澄城山崩,疑为上天示警,若集结大军收复河套惹怒北虏,土木堡之变必将重演!

    紧接着,严嵩便发动言官上疏:收复河套是一场骗局,曾铣根本就打不过北虏,曾铣这几年在西北屡战屡败,曾铣克扣军饷贿赂首辅夏言为其掩过饰非!

    他们甚至还搬出了一个所谓的证人,这个证人就是因畏敌怯战贻误战机而被打入大牢的甘肃镇总兵咸宁侯仇鸾。

    嘉靖听到谣言,再一看言官和咸宁侯仇鸾的奏折,立马就改变主意了。

    他直接就将首辅夏言革职查办,并缉拿曾铣回京交三法司会审!

    嘉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这对君臣好毒啊!

    严嵩想整死夏言,嘉靖也想整死夏言,他们父子只是人家整死夏言的工具而已,这对君臣压根就不在乎他们父子是不是被冤枉的!

    曾淳气得,那真是牙都快咬碎了。

    这莫名其妙的冤屈谁受得了?

    他不能就这么认命,他不能就这么含冤而死!

    问题,他怎么洗刷这冤屈呢?

    他要想洗刷这冤屈那就必须证明,他没有受他爹的指使结交近侍、贿赂首辅夏言,他们父子没有欺君罔上。

    这个可能吗?

    现在他们一家人都被关刑部大牢里了,而且就连一个来探视他们的亲朋好友都没有,大家都怕被牵连,谁敢给他们证明?

    再说了,他能证明是被冤枉的又如何,严嵩和嘉靖压根就不管他们是不是被冤枉的,人家就是要整死夏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怎么办呢?

    现如今,唯有欺君才有活路!

    这年头老实人就只能被人欺负,胆子大到敢欺君才有前途!

    严嵩就是胆大包天,敢玩弄各种手段来欺骗嘉靖才权倾朝野的。

    你们说我欺君罔上是吧,那我就欺君罔上!

    他那剑眉不由往中间一聚,星目中顿时冒出一丝凌厉的光芒。

    嘉靖,我不欺你一欺,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冤杀我们父子?

    你还真当我好欺负!

    问题,他们父子都被关在刑部大牢里面,还怎么欺君呢?

    嘉靖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哪能欺到人家?

    这个很简单,人家诬蔑他结交近侍,那他就招供。

    他把嘉靖身边最得宠的太监招供出来!

    嘉靖朝最得宠的太监是谁?

    这个不用想,肯定是陪伴着嘉靖一起长大的大伴黄锦。

    他就招供他结交的太监是黄锦,而且死咬着黄锦不放!

    黄锦会被他牵连吗?

    这个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死咬着黄锦不放,硬要当面对质,人家黄锦肯定得意思一下,来走个过场,这是规矩,黄锦这个人,摆明了坏规矩的事是不会干的。

    黄锦只要来了,他的机会就来了。

    曾淳细细谋划了一阵,随即便忍着浑身的疼痛,爬到老爹曾铣身边,边轻轻蹭着,边附耳低声道:“爹,快醒醒,儿有要事相询。”

    曾铣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冷得哆嗦道:“淳儿,什么事啊?”

    曾淳直接趴他耳朵上,尽量压低声量问道:“爹,你敢欺君不?”

    曾铣吓得,连忙劝道:“淳儿,你别犯糊涂啊,伱千万不能招认这莫须有的罪名啊,招了我们就死定了。”

    你以为不招就有活路吗?

    欺君都不敢,哪里来的活路?

    曾淳又低声问道:“爹,严嵩说你是夏言一党,吏部好像都是严嵩的人吧,你选上巡抚和总督的时候吏部都是谁在主事啊?”

    对啊,这个说不过去啊。

    曾铣不假思索道:“当时的吏部尚书是严嵩的知交好友唐龙,吏部文选司郎中是刘伯跃,这刘伯跃也是严嵩一党,他都把女儿嫁给严嵩的外甥了。”

    果然,严嵩为了培植党羽,一直想尽办法把持吏部,他爹官职的升迁不可能是夏言一党经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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