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前最后一次内阁会就到这,祝诸君过个好年,胡阁老留一下。”

    当会议结束,陆远将胡宗宪留了下来,而等到其他人离开之后,陆远便立刻发问:“汝贞,你怎么想起来推荐谭纶的,其他人都不说话,你偏要出这个风头。”

    胡宗宪认真答话:“太师,张居正不愿推荐,因此只能下官推荐了,而且下官不用担心您会怀疑下官有私心,毕竟眼下朝廷百官,只有谭纶去辽东最合适。”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张叔大不会推荐。”

    “张叔大怕您猜疑多想。”

    “哈哈哈哈。”

    陆远大笑:“这个张叔大,现在的心思是越来越重了,不过也能理解,他和谭纶私交过密,这次安排又是去辽东,有所顾忌也是正常。”

    胡宗宪含笑不语。

    “行了,其实本辅也觉得谭纶最合适。”陆远说道:“不过一直在犹豫,本辅这位同年文武双全,辽东情况又特殊,确实难以下决心。”

    胡宗宪明白陆远的意思,这是担心谭纶去了辽东之后,坐尾大不掉之势。

    “太师勿要担心,孟冲是个明白人,不会跟着谭部堂胡搞瞎搞。”

    “嗯。”

    “那下官告辞。”

    胡宗宪拱手离开,才走出文渊阁没多远就看到张居正、谭纶两人正站在一起交谈,很明显是在等自己。

    “胡阁老。”

    一见到胡宗宪,谭纶便上前开口:“多谢胡阁老举荐,下官今晚想请阁老吃顿便饭聊表谢意。”

    “子理兄太客气了。”胡宗宪微笑:“饭就不必了。”

    “汝贞兄。”张居正在一旁帮了句腔:“子理兄主要是想要请教一下去辽东之后该怎么干,所以希望你赏个光,不吝赐教。”

    胡宗宪只好点头:“那行吧,不过胡某怕是出不得什么好主意,只能浅聊几句。”

    “阁老谦虚了。”谭纶言道:“阁老坐镇广东多年,对处置番邦外夷颇有建树,定是很有经验的。”

    对此胡宗宪只是微微一笑。

    在当晚谭纶安排的饭局上,谭纶很是谦逊的将胡宗宪请上主座,言语道:“要感谢胡阁老的举荐,不然我谭某人恐怕就要在兵部待到退休了。”

    “子理兄是有才学的人,一直待在兵部实在是屈才。”胡宗宪笑眯眯的说道:“再者说为国举才本就是我等的责任所系,当不得一个谢字。”

    “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胡阁老。”

    谭纶神情认真:“谭某不是不懂,除了胡阁老您举荐,再无其他人能使下官外调。”

    “其实太师也是有意让子理兄你去辽东的,不然就算胡某举荐也只是做无用功。”

    “你俩就不要再继续客气了。”张居正插上一句话,举杯道:“子理兄请喝酒,咱们先喝一杯。”

    三人喝罢一杯酒,谭纶不再客气,开始说起正事。

    “辽东的情况特殊,太师又要政策上强硬些,该怎么做,谭某心里还真没想好。”

    “扶弱锄强。”

    胡宗宪吐出这四个字来:“辽东女真有四部,建州、海西、塔山、野人,其中野人女真不需要考虑,其分布于黑河一带,离着太远且蛮不开化,塔山女真、建州女真两部则离着辽阳最近,其中建州女真分两部,即左右卫。

    左卫女真酋长觉昌安此人精明,善于经营,右卫女真酋长王杲则通兵事,晓军略,他们二人又联了姻亲,因此建州女真部日趋势大,这让海西女真和塔山女真部的生存空间几乎被压迫的所剩无几。

    塔山女真酋长王忠是我亲近我大明朝的,建议子理兄重点拉拢此人的同时,扶持塔山和海西部女真壮大,帮助他们打压建州女真。”

    谭纶听的频频点头:“胡阁老所言甚是有道理,朝廷想要在辽东加强统治、维护稳定就不能让任何一家势力坐大。”

    “辽东的发展战略我看可以分成三步走。”

    此刻张居正也搭了腔:“第一步就是按照汝贞兄的建议先打压目前势力最大的建州女真,随后便是将金复二州重新夺回到朝廷手中,只要有此两地在,辽东的大局就将永远攥在朝廷掌心,下一步就是巩固住金复二州,营建城塞、扩建港口。

    完成此两步后,就可以考虑迁民实边、建省置县,将各部女真完全拆解,分开安置到北方各省,甚至是内迁进河北、山东,分而治之,三十年两代人便将完全同化。”

    谭纶皱眉道:“这最后一步怕是不容易,他们也清楚一旦被拆解那就成了砧板鱼肉,估计对抗情绪会很严重。”

    胡宗宪吃下两口菜,慢条斯理的擦擦嘴角油渍。

    “当年我在广东,按照太师的指示颁行移民管理条例,那些个番邦外夷的对抗情绪也很严重,一些阿拉伯商人更是个个养着上百名昆仑奴,于是我就请张阁老的同年殷正茂将军把这些昆仑奴都抓了起来。

    子理兄知道抓了多少人吗?”

    “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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