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严嵩被请来文渊阁,陆远也是开门见山说起了这件事,严嵩显得早有耳闻,并无意外的神情。

    “看来老阁老已经知道了。”

    “庙堂四面透风,哪里有藏得住的秘密。”

    陆远哈哈一笑:“说的对,这些人比那些妇女还会嚼舌根,什么话都藏不住,估计现在南京城里已经流言满天飞了,矛头也大概率会对准本辅。”

    “听太师这话,这事不是您的意思?”

    “本辅说不是,老阁老信吗?”

    “信。”严嵩点点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太师最近一连串的举措很显然是存了让官员们纳税的心思,下面人最好揣度上意,自然要投太师之所好,主动献媚投诚,瞒着太师做出这种事来也不奇怪。”

    “还是老阁老清醒啊。”陆远感慨一声:“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只能是将错就错,再多的反对也得压下去,干下去。”

    严嵩呵呵一笑:“也不见得都会反对。”

    “哦?”陆远来了兴致:“这种事可是从天下官员的口袋里掏钱,他们会不反对?”

    “老夫已经隐退朝堂多年,太师又何必还如此防范老夫呢。”

    严嵩用浑浊的双目看向陆远。

    “太师学究天人,论心计才学,天下无有可出太师之右者,这种浅薄之事,太师难道还要拿出来考校老夫吗。”

    陆远闻言眯起了眼睛,不接此话而是话锋一转。

    “前段时间本辅委请老阁老代本辅遴选人材组建内阁政策研究室,人选挑的如何了。”

    “已经挑了不少,名单在翰林院。”

    “想来能让老阁老看中的,都是人中龙凤,梁栋干济。”

    “老夫岁数大了,能为太师做的事不多。”

    “再为本辅做最后一件事吧。”

    “请太师示下。”

    “司礼监还握着江南织造局以及两大市舶司,这些都是国家的,本辅打算将其划归国管局统辖,至于皇室内帑,每年国管局会拿出一成的营收利润充归内帑使用。”

    严嵩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呵呵苦笑。

    “太师拿老夫玩笑了,老夫哪有这个本事替太师做成这件事。”

    “老阁老谦虚,您当然能。”

    陆远上身前压,死死盯着严嵩:“老阁老入阁二十多年,这天下门生故吏几占半数之巨,您老要做这件事还不是轻而易举。”

    “现今之天下,皆为太师门徒。”

    “您老要是这么说,那就是不愿意帮本辅这个忙了。”

    陆远端起桌上的茶碗轻吹一口气:“太医说,最近太上皇的身体日益的不好,尝尝念叨着老阁老当年近前侍奉的好,本辅想,不如老阁老就留在皇宫,继续侍奉太上皇吧。”

    严嵩猛然站起,也是年纪大了,这一下顿生晕眩之感,不得已重新坐下。

    “太师,您已经权倾天下,万方官民唯您马首是瞻,老夫垂垂老矣,命不久长,何苦呢。”

    陆远品着茶,答非所问。

    “十年前,本辅乘马车出皇宫,夜遇刺客伏击,那刺客到底是谁派的?”

    听到这个问题,严嵩的眼角抽搐几下。

    “当年的山东巡抚孙世佑说,刺客是你严嵩父子安排的,从他们山东调得好手,可去年迁都之后本辅就派梁梦龙去了山东调查,事实上从未有过此事。

    刺客都是军中好手,拿的也是军队弩机,不是山东的兵又该是哪里的呢?

    严阁老和锦衣卫的指挥使陆炳私交很好吧?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严阁老或者说令郎小阁老表达出了想要杀陆某的心思,陆炳派人来做,事成之后,你们俩分掉万芳园和不夜城的买卖。

    亦或者,这么赚钱的地方只给太上皇两成,太上皇很不满意,他同样知道这件事,态度也是默许的。

    所以当年本辅御前弹劾严世蕃,皇上并没有追究此事,这件事就此消散。

    如果刺杀成功,死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南京户部侍郎,这口黑锅将来也无非是孙世佑这个山东巡抚来背。

    伤不到你严家父子和太上皇,只是你们没想到,我没死,我不仅没死,十年后的今天,我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

    陆远咧嘴一笑:“十年河西十年河东,沧海巨变啊老阁老。”

    严嵩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但他的神情依旧没变。

    “太师说的事老夫不清楚,这都是孙世佑的栽赃陷害,老夫从没有动过害太师的心。”

    “废话就不要说了。”

    陆远眼神一厉:“要不要本辅把陆炳抓起来,你们俩人当堂对质?”

    “不用了。”

    严嵩沉默后叹气:“是,刺杀的事确实是老夫的主意,陆炳动的手。”

    “太上皇知道吗?”

    “……”

    “嗯?”

    “知…道。”

    陆远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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