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殿仪结束之后,朱载坖离开奉天殿,百官也纷纷散去,该回值房的回值房,该去文渊阁的去文渊阁。

    陆远前脚迈出奉天殿,后脚就听到背后响起陈洪的声音。

    “太师留步、太师留步。”

    站定回头,只见陈洪快步跑来。

    “太师,皇上说他今日进城的时候,看到南京城内有很多地方很是新奇,更是讶异的发现有很多高耸的楼阁,因此想留您今晚在宫中吃顿饭,听您聊聊这南京城内的新奇之处。”

    他这一句话别说陆远了,就连围绕陆远一圈的几十名官员都齐齐停下脚步。

    吃饭?

    陆远也陷入思考之中。

    他哪有时间陪朱载坖吃饭,可人家刚刚给自己加封了那么多官衔,总也不好一点面子不给吧。

    正犹豫着呢,张四维凑了过来。

    “太师,今年湖广和安徽几个府洪灾的事,当地府县递了奏本,需要核定一下今年底的赈灾钱粮和明年免税的事。”

    陆远点了点头看向陈洪:“陈公公也看到了,本辅现在手头上有很多事还没处理,尤其是还有灾情,麻烦和陛下转述一下,就说本辅最近没有时间,也请陛下先在南京好好熟悉一下,可以离开皇城转一转,吃饭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完也不管陈洪,直接迈步离开。

    留下一脸懵的陈洪傻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皇帝邀请吃饭,一点面子都不给?

    再说了,这里是在南京,在你陆大太师的地盘上,你还怕鸿门宴吗。

    陆远怕的当然不是鸿门宴,他确实没有时间来陪朱载坖吃饭。

    回到文渊阁之后,陆远就将南京如今所有中央直属衙门的主、副官全部召集到一起开会。

    “今年南北两京两套班子已在三月份开始合并,现如今南北两京所有的台账统计工作完成没有?”

    左通政郑大同、右通政张文宪就站起身来,刚欲开口见陆远压手示意。

    “以后文渊阁内所有繁琐之礼全部废除,回话就坐着回,要说话就抬手。”

    两人便复落回位,由郑大同进行汇报。

    “回太师,已经全部汇总完成统计造册了。”

    “那就从户部开始汇报吧,说说看现在咱们大明朝还有多少家底子。”

    刚刚履新户部尚书的赵贞吉下意识起身又忙落座。

    “嘉靖三十六年,我大明朝四直十六省各仓存粮仅有米一千五百四十万石、小麦三百七十万石,金储备五十五万两、白银两千八百六十三万两,钞、钱各有”

    赵贞吉开始汇报着合并后的国家各项数据,陆远的眉头便随着汇报而越蹙越深。

    “今年的税收还没有统计出来,估计最快也要到年底前,但户部预估,今年户部的国家税、海关税、银行的金融税全部加在一起,总数应在六千五百万两左右,较去年增长不足百分之二,而明年的财政预算将达到七千九百万两,财政赤字高达一千四百万。”

    说到这里,赵贞吉小心翼翼看了陆远一眼。

    “之所以今年的税收降低而明年的预算支出大肆增加,主要原因出在这两年天灾严重减产、军费高额支出,随着南北两京合并,仅军费一项就达到恐怖的天文数字。

    现在国家在北方九边有边军十三万、北京原京营驻军二十万、海关岸防部队及缉私海警部队十三万、大都督府扩召地方都司募军二十八万,合计有兵八十四万。

    按照目前的军饷标准,每月连同饷银、耗粮、军需损耗将超二百二十万两,一年就是两千六百万四十万两,这笔军费开支已经达到了嘉靖三十年时期的三倍,嘉靖三十年时,我大明在北御虏乱、南平倭寇的双线作战时期,一年军费也仅仅为八百万两。”

    见陆远不说话,赵贞吉继续言道:“赈灾、水库修建、黄患治理、长江中下游端的堤坝防汛几乎在同时进行,基建支出花销也超过了一千万两。

    去年也就是嘉靖三十五年时全国官员、吏员的俸禄银为三百九十七万两,而今年因为三省四直辖府、国管局的设立和增加一些新编制的原故,俸禄银已经涨到了四百二十九万两,而从明年开始又要加俸三成,如此一来,明年俸银开支达五百六十万两。

    六部、两院等各中直衙门公费支出预算也在年年递增,另外,咱们明年一年还要支付给全国宗亲爵禄钱两千一百五十五万两!”

    等赵贞吉汇报完户部的所有财政数据后,别说北京来的官员了,就连之前南京的本地官员脸色也都变了。

    这财政赤字也太恐怖了。

    如今大明朝的国家收入已经高达六千五百万,这个收入较之嘉靖元年的三千万两增加了一倍多,结果可好,赤字反而越来越大。

    也好理解,毕竟嘉靖元年的时候,大明的军费才二百万两,如今直接爆炸式增加到两千六百万两,足足翻了十几倍。

    这就是募军制和传统军户制在军费上的巨大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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