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幽幽看着赵庆的侧脸一时间呆住了。

    脑海里没由来想起了父亲,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却呕心沥血守护幽州十余年的文弱书生。

    如果幽王能够拿到幽州话语权,或许以他的名号和胆魄,当真能完成父亲无法完成的夙愿呢?

    “你会得罪很多很多人,他们有富商,有士族,有官吏、有你的王叔,你的王兄王弟,甚至是如今京都宝座上的那位建帝!”廖幽幽将父亲当年的境遇复述了一遍。

    “本王什么都不做,就不得罪了嘛?”赵庆咧嘴冷笑,“这世道就是如此,当本王踏足幽州的那一刻,哪怕还是痴傻王爷,就已经注定站在了幽州士族的对立面上,这些年的相安无事,不过是他们给皇室的几分薄面,本王脑疾痊愈之后,矛盾就变得尖锐无法调和,决裂只是时间和形式问题罢了!”

    “那你有何打算?据我所知,幽王府并没有太多亲兵!”

    “怎么没有?只是你没看到罢了!”赵庆却是笑了,他想到了当年伟人的一句话。

    “那你说说,你的亲兵在哪儿?”廖幽幽很好奇。

    赵庆转头看向幽州方向,抬手指向苍茫荒野:“本王的亲兵在田间,在作坊里,在一切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劳苦大众里!士族很可怕嘛?并没有,他们自认为掌控了一切,可他们最不在乎的东西,往往最致命!”

    廖幽幽听不懂这些,但她觉得赵庆讲的这一套逻辑很新颖,也很宏大。

    “望月寨需要改变,以目前的状况,即便胡先生醒了,你们也坚持不了几年!”赵庆忽然话锋一转,“你刚才说了,望月寨的敌人到处都是,他们受到草原和幽州的豪绅士族的支持,那望月寨呢?想不想得到幽王府的支持?比如统一关岭山,让关岭山上的土匪们连成一片,依托关岭山险要地势,彻底截断本王不希望流入草原的任何商品!”

    “你这盘棋也不小啊!”廖幽幽有些错愕,她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达到这个目的所需要的人力物力,“那你需要投入最少十万两纹银,制式盔甲和兵刃最少两千套,还有充足的粮草后勤,这些都不是小数目,幽王府撑不住的!”

    “你说的是现在的幽王府!”赵庆嘴角上扬,很自然的抬手拍了拍廖幽幽的脑袋:“住处先不急,去把你们大当家的喊来,本王直接跟他协商!”

    廖幽幽本想躲开来的,可没由来的隐隐期待却让她身形一滞,任由赵庆的手掌落在脑壳上,面色俏红轻啐了一口,转身去找大当家的。

    一炷香后,三人坐在寨中心最大的木屋内,望月寨大当家的彭凌风挥退了侍者,饶有兴趣看向赵庆:“听小幽说,幽王爷有心扶持我们望月寨?不知道幽王爷可有具体计划?”

    “一个月后,望月寨要钱有钱,要兵甲有兵甲,但是现在望月寨的权力结构和营地布局必须改变!”赵庆也没跟他客气,直言不讳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草原上的狼群会舍弃掉老弱病残来抵挡其他狼群的倾轧,一来为族群争取到更多的生存空间,二来优化狼群战力结构,增强族群实力。这一点放在畜生身上无可厚非,可彭当家的别忘记了,你们是人,曾经还是边军,不能,至少不该!”

    赵庆的一阵见血,让彭凌风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那些老弱病残曾经为寨子流过血,也曾经为大魏守过边。

    可如今他们老了,残了,成了拖累。

    望月寨的日子不好过,战斗力都时常吃不饱饭,实在无力供给那么多老弱病残,却又不能直接舍弃太过残忍无情。

    胡先生便是想出了将老弱病残放在抵抗外敌的第二梯队上,往好听了说,前边还有精壮保护他们。

    可谁不知道,当有一天强敌攻寨,当第一梯队的精壮们意识到事不可为的时候,他们的保护就变成了消耗敌方锐气,然后按照胡先生的预案梯次掩护撤退,将疲惫敌军留给老弱病残来配合陷阱拖延坑杀。

    等到老弱病残们拼完了,如果敌军尚有余力,望月寨的领导层和精锐战力会顺着后山小道快速撤离,如果敌军锐气尽失,精锐战力配合短暂歇息过后的第一梯队重新杀个回马枪,抢夺回寨口的第一道防线继续对抗。

    这个策略不能说不对,可在赵庆看来,太过冷酷无情。

    尤其是,当幽王府决定扶持望月寨之后,如此战术决不能使用,否则丢失的不仅仅是望月寨的民心,还有幽王府,乃至是未来的幽州郡的民心!

    谁都有老去的那天,扛刀的都会挨刀。

    精锐战力谁敢保证不会变成老弱病残?

    亲眼目睹老弱病残的下场后,他们又不是傻子,准备后路,便丢了拼杀的血性和勇气,尚未对阵就先输了一半!

    赵庆所说道理彭凌风其实也懂,他本就是读过几本军中兵书的偏将,岂不知军心所向的道理?

    只不过落草为寇后,逐渐被土匪思想同化了罢了!

    “彭寨主,本王只问你一句话,你愿意当一辈子的寨主,还是有朝一日,带着望月寨重新穿上军装,手执王旗携大义为国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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