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呈现出一个蒸蒸日上的状态。三派之间,各有一位陆仙级别的得道者坐镇。

    这种内部相争,润泽道义的情况,在剑道中最是明显。如今的剑道,已有剑仙出世,横压一界。

    养由基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产生些许愠气,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抹去了额头的汗水,解释道:“仅仅只是对道义的理解有所不同罢了。我们这些做将领的,真正被他们诟病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们射箭过于功利了。”

    “功利?他们射箭或修身,或强武难道就不功利了吗?怎么还好意思说你们功利?”

    “王上不是射者,自然不明白。修身、强武再怎么练都是没有极限的,蓬蒙之箭何其强盛,箭贯日月,飞矢杀陆仙,却依旧不及大羿。大羿之强,九射已是极限,若有十箭甚至百箭之威,九州疆土安和今比?试问射者之极何在?”

    “儒圣之德何其端正,品行当为天下楷模,仍每日习射,以养内心。试问射者之德何在?”

    “与他们那遥遥无期的努力相比,我们这为了某些目的而去射箭的人,不是显得功利很多吗?”

    轰隆——

    肆意的火舌侵吞了殿内龙柱,致使其倾倒在地,横栏在君臣二人之间。楚王和养由基都没有什么反应,一个低头沉默,一个脸上带笑。

    一身着小厮衣装的白猿匆匆入殿,不顾礼节拱手道:“王上、先生,叛军已至宫门,扬言不见王上头颅,不撤军。”

    “养由基……”

    “臣在。”

    “你说你是为了某些目的而去射箭,结果射出一个元婴境来,也是罕见。你那个目的是什么?”

    “王上可记得昔年荆梁一战,大王子孤身犯险,领七千骑兵援救孤城一事?”

    “记得。这样啊……”

    楚王洒脱地笑了,笑声越发嘹亮,最终在这仅有两人一妖的空荡宫殿,荡起阵阵回音。笑够了,他指了指养由基身边的白猿道:“你是铁了心留下了,这只小猴子怎么办?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当年那个躲了我三箭,被养由基救下来的那个小妖精吧?”

    白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严肃道:“是。先生在哪,我在哪。”

    养由基依旧只是笑笑,温柔地抚顺他的毛发,可眼神中满是不舍。楚王与他君臣多年,哪里不知他在想什么,招了招手,示意白猿向前来。

    白猿在不解中,向前几步,楚王手持八王玺,下达了他平生最后一道旨令:“猿族无名,辅佐将军养由基多年,劳苦功高,特赐一姓。从现在开始,你就姓姬。”

    白猿还有些呆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后他服侍多年,从未怀疑过的主人兼导师突然发力,将他打晕了过去。随后,一本倾注了养由基半生心血的射法秘籍便被塞进他的里衣之中。

    整衣、顺毛、拉弓、射箭,穿过宫殿屋顶的漏洞之中,白猿被养由基射向了远方。

    楚王看着这师徒相别的一幕,默默地摘下了曾经的冠冕,脱下一身滚龙袍,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件穿了不过一年多的衣服,太重了。亲手将它叠得整整齐齐,又端正地放在了龙椅之上。楚王大步流星地走向宫门外。

    养由基至死,仍遵循君臣之礼,卸甲弃兵,落一步而行。

    出宫门,起箭雨。君臣相笑,慷慨而死。

    《仲平纪事·九州篇·荆楚列传》载:楚厉王芈姓熊氏威,杀兄弑父,夺位自立。朝廷不允,州内不应,比邻三州,义军频起,发难武陵。以厉王之表甥最为势猛,沿途未败,直逼王城。

    适月,义军破城逼宫。厉王自焚殿宇,欲毁王玺。嬴姓养氏由基,尽显忠君之态,殿内详谈,辨射道之别,以明后世习射者。后人尊之,谓此事曰“由基辨射”。

    厉王释,脱衣解冠,自受流矢,长啸,薨。养由基未死于箭矢,自吞配箭而亡。

    楚悯王姬姓熊氏启,举荐为王,继治荆州。

    平仲公批:芈威弑亲彰雄心,由基吞矢表忠君。

    ……

    不知何时,雷光开始黯淡,剑身开始轻颤。或许只差最后一击,这镇压邪仙的封印就会轰然倒塌。可就在这时,敌人突然停止了攻击,一座大小丝毫不逊色金鳌岛的“岛屿”也缓缓从海内升起。只见:

    鳄首龟背,赤目蜥尾,四肢如桨,利爪握浪,皮且外露,貌若石岩。背宽数万里,负群山峻岭,山高千丈,壮丽瑰奇。

    陆仙大妖、玉灵甲帝、御屿玄鼋——黎甲,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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