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擂台,只知道自己已下定了必死的决心,让无邪赢!自杀不行,被杀总可以吧。

    他孤独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地下长廊中,听着自己清晰的脚步声,第一次感到并不孤独。

    十六岁的他从没有爱过一个人,也不知道何为男女之爱?但他已经知道,这就是爱,愿意为一个人付出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

    当破晓回到自己的竹屋,豁然发现里面已然变了样子,是他熟悉的样子:一张红木高几摆在门侧,几步之外是一张铺着厚厚被褥的木床,正是他在草棚区那个家中的陈设,原样不动地搬到了这里。

    一股温馨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小窝了,这是对自己打完月擂的奖励吗?小娘皮早已算准自己会活着回来。

    刚刚在擂台上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令破晓更进一步看透了人性、看透了人心:这不过是小娘皮动的小心思,让他留念这打算告别的世界,从而打消死志,跟无邪拼个你死我活……

    是的,他打算为无邪去死的意志,台下的看客都看不出来,但一定瞒不过阅人无数的花魁娘子。

    说起来,破晓这长么大,接触最多的女子,一个是无邪,另一个就是林清儿了。

    两个女子在不同的方面,都帮助他快速地成长。

    只不过,无邪对他是真的无邪,没有任何的功利心。

    而林清儿对他不过是利用,因为他有利用的价值才帮助他。

    破晓已经没有炼气的动力了,一头栽倒在熟悉的大床上,就如同以前每次拾荒归来,回到家的感觉一样。

    怀里有个硬物硌了一下,他才想起辟谷丸还没有送给无邪,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送出去,只能等下一次的相见了,也许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这粒辟谷丸,就当自己给无邪的遗物吧……

    好久没有正经睡觉的破晓,就这么带着杂乱的思路,慢慢进入了梦乡,一夜无梦。

    次日上午,太阳的温暖光芒照在了破晓的眼皮上,他醒了,但懒得睁眼,只想享受这份难得的缱绻。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他终于睁开双眼,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一日最烈的阳光经过屋顶白纱的过滤,既不刺眼,也不炎热。

    破晓还是没有起床,反正肚子也不饿,尿意也无,他就这样躺着看天看日看星星,一连躺了三日,一副彻底躺平等死的模样。

    到了三日后的午夜,他正默默地数着天上的星星,忽地火把大亮,伴随着一声咆哮,一个尸魃从地板中央跃出。

    破晓精神一紧,从尸魃的速度判断又是一个醒血尸魃,看来小娘皮终于沉不住气了,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激发他的斗志。

    然而,破晓还是没有起床的意思,静静地等尸魃扑倒床上,就抬起一脚,将其踢飞出去。

    虽然几日没训练,但他的身手并未退步,已形成了肌肉记忆,甚至不需经过大脑,就能自主做出反应。

    尸魃不甘心地嘶吼着,再度扑上来,又被破晓一脚踢飞。

    如此几个来回,破晓玩儿似的,将尸魃蹬来踢去,愣是保持躺平的姿势不动,这般日益圆熟的脚法,还是得益于小娘皮教他的白打三招。

    就在破晓玩的不亦乐乎之际,屋中咆哮接连而起,一个又一个黑影冒了出来,居然先后冒出了四个醒血尸魃,争先恐后地扑上木床,欲要当成餐桌了。

    破晓再也乐不起来了,一个懒驴打滚,翻下木床,躲开四个尸魃的合击,心知是小娘皮搞的鬼,他自是寡不敌众,本来打算凭借灵巧的身法,跟四个核尸在屋中绕圈游斗一番。

    谁知“嘎噶”两声,被四个尸魃扑压的木床不堪重负,直接散架了。

    突然看着曾朝夕陪伴自己的木床塌了,破晓只觉这个原本还有一丝留念的世界也跟着塌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蔓延上来,他怒吼一声,不管不顾地也扑向了四个尸魃集中的木床残骸上,一人四魃满地打滚,斗做一团。

    破晓疯若野兽,在尸魃群中拳打脚踢,甚至也学着他们乱咬一通,但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被抓咬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

    生死一瞬之际,不知打哪冒出四张黄符,刷地贴上了四个尸魃的额头,他们顿时定住不动,还保持着在破晓身上噬咬的姿势……

    破晓满脸满身都是血,有的地方都露出了白骨,疼的一动也不能动,他的视线穿过四张狰狞的面孔,落在星光灿烂的夜空,幻出一张清新无邪的俏脸,他拼尽全力挤出一丝笑意:“无邪,对不起,我可能跟你打不了……”

    随着这个最后的念头,他感觉另一个自己脱离了身体,忽地扑向了漆黑的夜空,化为漫天的繁星,跟无邪的俏脸融为一体,就此化为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破晓迷迷糊糊中,感觉一双温暖的大手抚在自己的头顶,一缕暖洋洋、形同实质的气流从天灵盖灌入全身经脉,一如平时炼气,只不过来自外力,几乎是一刹之间,甚至比一刹那还短,就完成了一周天,实现了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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