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感觉也演不下去了,试探着在坐榻边上挨个屁沿,道:“三郎,这话可不敢乱说啊。”心中却想,难道这小白脸真要让贤?这不是扯淡么。

    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小期待。

    不会是真的吧。

    便听李三郎道:“二郎,你读史吧。”

    郑守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坐个屁股沿实在难受,就抖着胆子挪一挪姿势。坐稳了,咬着嘴唇搔搔头道:“读了一点。”

    李枢密道:“国朝历史,知道吧?”

    郑大帅还是摸不清路,道:“哪一段?”

    李枢密道:“大唐因安史之乱盛极而衰,知道吧。”

    郑守义是个屠子出身的武夫,不管他自己怎样认为,事实就是,在从军前的岁月里,他就是个屠子老板。

    所以,在他的脑海里,对于这段历史有限的记忆就是郑家祖宗跟着安大帅造反,一路打过洛阳,抢过长安,在华清池里洗过澡,在贵妃床上打过滚。见问,郑守义谨慎地回答道:“略有所知。”

    李枢密也就不再管郑守义是什么反应,自顾自说起来,道:“大唐扫平域内,气吞山河,豪迈万千,遗憾安史之乱,自此衰落。

    太宗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

    我常思索,为何会有安史之乱?原因自然有很多,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天宝年间绝了边将入相之路。

    国朝以武立国,征战四方。但边疆辽阔,不可能将从中御。

    兵法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也。

    想打胜仗,必须给边将专权,必须这么干。

    国初每临大战便设行军大总管,正因于此。只不过,贞观、永徽时,行军大总管事起则设,事毕则罢。这样安排是想即得其利,又无其害。因是临时差遣,权力大一点也无妨。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大唐疆域日渐辽阔,边关战事愈加频繁,后来临时差遣不能解决问题了,就变成了常任节度使。

    其实都是一脉相承。

    总有人说节度使搞错了,但是我不觉得明皇做得不对。大唐东西南北各有几万里,边疆不设节度使怎么可能?就算不叫节度使,也得叫个什么总督,什么总管,什么总理。

    总之,边帅要打仗,就必须事权专一,换汤不换药。

    问题在于,国朝以来,一直有边将入相的传统。

    何也?边将功勋卓着,不封赏不行。但怎么封赏?莫如入朝为相。边将为相,好处极多。首先,军功卓着者,熟识兵事边情,有这些老将在中央,有个变故,中央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地瞎指挥。

    其次武人作风硬朗,不似酸丁窝囊,说说天下无敌,做做无能为力。都是久历边事之人,不至于胡儿闹个屁事就被吓尿了裤裆。”

    “扑哧!”

    其实李老三说了半天,什么大总管,什么节度使,都听得咱黑爷云里雾里,似乎有那么一点明白,又完全看不清。稀里糊涂就被李老三带着节奏往前走。最后听他说酸丁窝囊,这话倒是深得我心,郑大帅就没忍住。

    李枢密不受他影响,满脸认真地说:“第三。大将入京,也就免了造反的风险。只要有选择,谁饱撑了天天想造反?边塞辛苦,能够入朝为相,荣华富贵,福荫子孙,这是报答功臣,也是内外相安。

    开国以来,出将入相者不知凡几。

    贞观诸相,哪个没有带过兵?

    汉初功臣多遭屠戮,而我朝却有凌烟阁功臣一段佳话。太宗皇帝与功臣大多善始善终。后面几代帝王也没闹出过大乱子。

    何也?不就是君臣相安么。”

    这一段,郑大帅终于找到了一点感觉。

    征战苦啊,如今他就有点感觉吃不消了。这次还只是跟着李三行军转了一圈,没有大战,都觉得辛苦。毕竟四十好几的人了,不是愣小伙喽。能睡屋里,老黑也不想在帐篷里打地铺啊。

    就着凉水啃干饼,裹着毛毡熬天明,那是人过的日子么?

    李枢密越说越激动,跳起来在屋子里乱转了片刻,道:“睿宗朝景云二年,以贺拔延嗣充河西度使,开节度使之先河。至玄宗朝天宝元年,常设九大节度使,一个岭南五府经略使,人称天宝十节度。

    其实十节度也没啥。

    张说就是幽州第一任节度大使,又转任朔方节度使,开元十一年任中书令。

    牛仙客、李适之等等,这都是从节度使任转任宰相的名臣。

    从睿宗朝到开元,都没出事,偏偏到了天宝十四年闹出大乱子,为什么?

    就是因为绝了节度使入朝为相之路,且诸多节度使下场凄凉。

    天宝名将王忠嗣威震河西,朝廷借召他入朝跸见,密令哥舒翰清洗其旧部,而后下罪,贬为汉阳太守,不久暴亡。

    再说这个哥舒翰,从天宝六年前后上位,在朔方任上一直干到天宝十四载中风,八九年就没挪过窝,也没有别的去处。也幸亏他是中风,朝廷顺水推舟就免了他的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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