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

    伴随辽王奏凯而还,幽燕汉子们的老巢同样沸腾了一把,军士们分下财货赏赐,或者回家显摆,或者进城消费。又赶上今年的春耕忙忙碌碌,城里城外很是喧嚣了一阵,处处都是胜利的喜悦。

    “好!看我来。”

    也不管头顶知了叫,也不管墙外孩童闹,显忠坊郑家后院,一只大黑猪正老老实实站在中间,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不停,很疑惑今天怎么受到如此礼遇。

    但见头前面一个汉子用绳索套了猪嘴,轻轻引导着猪头向前,露出光滑细腻的脖颈子。腚后有个小子,拿用手扣成个半圆,正在猪屁股上用心抓挠,伺候得二师兄还很惬意。

    一个高壮的黑胖子站在一侧,双手将柄大砍刀高高举起,在二师兄的脖颈子上比划着,口中还念念有词。“七郎拉住头,拉住,唉,别动。

    九郎,手不要停啊。”

    凑巧二师兄腹胀打了个屁,熏得那在后落力按摩抓挠的小伙子要疯,手里还不敢停,凝眉歪头,恨不能将口鼻藏在腋下,嗡声斥道:“少他妈废话,快快。熏死爷爷了。”

    那大胖子恍如不闻,扭扭屁股摆摆端正,又将刀比了一比。

    撅着厚唇缓抽一口大气在腹。

    突然钢刀猛劈,端端正正砸在二师兄的脖颈上。

    呲啦一声轻响,这颗硕大的猪头就被齐茬切下。

    那二师兄没了脑袋,脖颈子猛喷鲜血,身体却一时不死,四蹄还要乱蹬。大胖子一个虎扑上来将之死死压住,另有人早拿了盘子对着脖颈子接血。可惜血压过高,不免被喷了个满头满脸。

    刘九郎木愣愣站在原地半晌,满头满脸挂着秽物,也没人管他。却是二师兄粪门所赐。小伙子有好片刻才回了魂,哇地一声就蹲在地上,转眼将隔夜饭都吐个干净。正见有口水缸在旁,一头扎进去,溢水满地。

    感觉身底没了动静,费力不浅的小屠子这才下来。张罗几个伙伴将二师兄挂起,小屠子三刀两式拆了,招呼厨子拿去下锅。又安排人把水清洗地面,几个小伙伴也不管身上沾着血污,勾肩搭背就等着开席。

    尽管换了衣衫,但身上还很骚臭的刘九郎被蹬开一边坐着。小伙子自觉受了不公,忿忿不平道:“奶奶地,下把换人,爷爷再不挠了。”

    另几个汉子哪里理他,嘻嘻哈哈乱闹。

    小屠子抖着一身肥膘,把小胖手在脑后抓抓,道:“唉,窝在这城里烦也烦死。昨日俺寻李三叔说说放我等回去,他却推说阿爷不肯。哼,速速想想办法。一个个都是饭桶。”

    自被老爹赶到李老三手下干活,这都好有两三年了。不光他一人,跟着他违抗军令的一干小伙伴都被撵出来,在李三手下卖命。

    柏乡那边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他们这一帮小英雄却整日介在幽州城里闲得发霉,一身力气没处使用,以至于空虚到靠杀猪宰羊来消磨时光。

    其实也并非全无事干。

    李司马的队伍事情很多,就这个训练强度是一点不比毅勇军差,甚至只强不弱。除了正常的队操、体能、战技之外,还有扎营、造饭、挖沟、急救等等各种花样。哦,又比如测绘地图,安排计算辎重物资,都要学习。

    此外,伍长以上必须参训识字。若只是识字也还好,小屠子少时也读过书,认得字,关键是还有很多应用题要做。

    例如,设一军若干人,随军囤粮若干,日废人粮三升,转输每十日一运,运到人粮几何,问,粮食可支几日。

    什么,简单?

    那换一个。设一军若干人,随军囤粮若干,日废人粮三升,战马日耗马料十斤,转输每十日一运。运粮途中需几多人手、驮畜,又人粮三升,驮畜日耗马料三斤,干草十斤。一辆大车可载粮、料二千斤,日行四十里。城池至军前一百里,要维持前线使用,并至少十五日存粮,问,当如何转运?

    什么?还简单?

    那就再上难度。再把各项军械损耗,护卫军丁考虑进去。或者又把战马驮畜的死亡、更换计算进来。

    嘿嘿,辅军里升迁的重要一项就是书考,得答卷,全是各类问题,有分析题,有计算题,也考军律,各式各样,简直跟考科举都差不多。你想,一帮老武夫抱着书啃笔杆,不是把嘴巴舔花了,就是把笔杆子啃秃了,这画风,啧啧。

    什么?不想升迁就不用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军中只要不出任务就是一旬一考,凡过不去的,也不怎么,打是不打,就是站桩子罚跑步。

    站桩子得站在城头上,恨不能全城都能看见,丢人呐。

    跑步更是要了小屠子的亲命,走路都是地动山摇,扛着这几百斤肥膘奔跑那真是一言难尽。

    不知怎么,这么大的训练量小屠子也不见瘦,真是奇哉怪也。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小屠子做梦都想逃离李三叔的魔掌。

    怎奈何,一直不能如愿。

    至于身边这些小伙伴么,有一个算一个也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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