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打得硬仗。正想扩大战果,立下大功,天子却来这么一出,浑身无一处不烦躁。

    可能也有些酒意上头,李思安咬咬牙道:“王帅。这书发出时,圣人尚不知我军已取得胜势。让杨帅在南边动手,是圣人基于此前局面,意图拉扯辽军,为我北进创造良机。

    然洛阳毕竟远在千里之外,战局瞬息万变。

    今日一战,贼兵颓势尽显,只需稍稍用力便能收获战果,岂可因此书而止兵不前,贻误战机?”

    李思安说着就觉思路打开,举着书信起身道:“昔年清口一战。庞师古拘泥于圣人一份阵图,至丧师身死,亦使平定淮南至今遥遥无期。

    葛公审时度势,万余精锐得以保存,事后圣人亦不见怪。

    兵法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书中持重之言,是圣人怕我等孟浪。

    但我观圣人之意,终是要待有可乘之机破贼。

    持重是末,破贼是本。我等切不可曲解圣意,本末倒置。

    既胜势已成,我等岂可拘泥,坐视良机消逝?我相信,若圣人在此,晓得今日之胜,亦必会令我等乘胜追击,早定胜局,而不会有此一说。”

    李思安引述清口一战,众人都很清楚。

    当时朱三哥已经平定郓、兖、徐州,而淮南杨行密还是一塌糊涂,便想着顺手连淮南也做了。为指导前线作战,朱三哥不知哪里的灵光闪现,给前方主将庞师古、葛从周的书中,详细安排了扎营地。

    要说你指个行军路线、协同的日期,哪怕大致建议个范围也没错,但是过于具体就不好了。哪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事,那不是用兵如神,是酸丁胡吹。

    好死不死,三哥给庞师古选的清口地势低洼,边上就挨着淮河。庞师古是个好同志,领导怎么说,他就怎么干。结果杨行密丧心病狂,扒开了淮河大堤,学关爷玩了把水攻,将庞师古所部一波带走。

    葛从周当时领着三四万偏师打寿州。战前朱三哥对他也有统筹安排,但是杨行密把庞师古的脑袋和印信旗帜给他一展示,一条葛二话不说直接撤军,直接就把三哥的军令擦了屁股。

    虽然退军路上遭淮南军围追堵截,损失不小,但事后朱三哥也没有见怪,反而对葛从周信赖有加。

    所以,这个例子还是有些说服力的。

    而且,在座的梁军诸将,多有追随梁帝多年的老人,深知三哥得寸进尺、得理不饶人的优秀品质。

    李思安说,若圣人在此,定会高歌猛进的说法,众人还是非常认可的。

    就此收手,韩勍绝不甘心。

    北伐第一功啊,谁不眼馋?

    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晃哥确实知兵,但是他脾气不好呀,抽风一样。韩勍措辞不去接李思安的话头,却道:“将济水之桥拆来,我看可行。”

    李思安见韩勍支持自己,信心更足,道:“王帅。机不可失,时不我待!”

    王彦章突然也冒一句:“王帅。机不可失,时不我待!”这位老王今天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闷亏,哪咽得下这口气?还想着明天找回场子呢。这说不打就不打了?那不是八拜都拜了不让入洞房,真是岂有此理。

    罗周翰罗将军年纪轻轻血气方刚,亦附和道:“机不可失,时不我待!”

    其余众将也纷纷表示不能收手。

    未必这帮货多么功忠体国,而是都想捏把软柿子,刮一回地皮。

    李思安说得没错,圣人不是说了嘛,要等有可乘之机,并不是无所作为。圣人只是不知道前面战机已有,乘胜追击不算违令嘛。

    众将如此,王景仁却面色犹疑不定。

    天子要稳,将军们要打。

    其实他王大帅也想打,也想立功。

    到梁朝以来,他王景仁也就在关中、夏州打了两把酱油,像样的功劳是一件也无。天子要捧他,王景仁看得明白,但是功劳不到,自己难受自己知道哇。

    想想反正是李思安挑头,有这帮梁将顶在前头……

    反复盘算自己都是有好处没风险,同样立功心切的王景仁也决定干了。

    当然,即便要干,王景仁仍然谨慎地决定把球传给这些汴将。

    自己根子浅,行就干,不行就算。

    反正得把他们推在前面挡刀,他老王绝不出头。

    “计将安出?”王景仁故作为难道。

    李思安见在坐同僚很有众志成城的感觉,听王景仁有此一问,当仁不让道:“仍似今日这般,两路并举渡河。辽贼兵力有限,只能守一头。不论他守哪头,另一路皆能顺利渡河,而后两军合击,猛冲猛打,看他接不接得住。

    不过,今夜得劳烦阎公或者哪位去拆桥搬桥,我军苦战一日,需要休息。”

    被李思安点名出苦力,阎宝本来有点不快,可是想一想却道:“可,我来拆桥。”辽军耐战,他瞧得分明,既然有人愿意打冲锋,阎宝也乐得往后缩一缩。哪怕功劳小点,危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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