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无所谓,却不可因私废公坏了大事。

    此次北伐,乃国朝头等大事。胜,则天下反掌可定,圣人尤为在意。咳,”韩勍叹口气道,“圣人老了,你我也老了。王景仁持重用兵,并无错漏。”

    有稳妥的法子,韩勍真心不想跟辽贼死磕。

    李思安却义正词严道:“韩哥儿以为我胡闹么?

    非也。

    俺正因晓得此战要紧,才觉应当速胜。

    淮南贼内乱不休,无力北顾。宋文通羸弱。全取河北,正当其时。击破辽贼,携大胜之威,席卷天下,立不世之功。

    我观这王景仁用兵,可说是张弛有度。俺也问过杨帅,那厮在关中、夏州亦打得硬仗,手下儿郎有些能为。这般持重,恐非其本意,只是那厮忧虑我等不尊号令,怕阵前运转不灵。

    哼,这却小觑了我等。”

    韩勍歪眼瞥着李思安,心说难道不是?

    易地而处,爷爷也怕你们拆台呐。

    却看李思安说得大言不惭,韩勍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确实也没有违背过什么军令,似乎他们这些老汴将还真是遵纪守法的好将军。这么一想,竟连心中的那一点点惭愧都烟消云散了。

    便有李思安继续口吐莲花,说道:“当年李二郎虎牢关一战擒两王,抵定前唐三百年基业。今河北二贼当前,一战破敌,他日凌烟阁上亦有你我兄弟画像。只要这厮妥当用兵,我等又怎会延误军机?

    分明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思安说得掷地有声,韩哥好像也觉有理了。想想几次出阵,哪回不是爷爷顶在前头,啥时候他王景仁的队伍站在前面过。

    “正因如此,才当速胜。河北二贼,必有援兵开到。若待两边十几、几十万人站定,可就真没法打了。

    若如此,不是坏了圣人大计?

    不如此时一战破敌。”感觉节奏总算上路,李思安目珠连转,凑近了韩勍,压着声音道,“圣人削藩之意甚明,现在无甚话来,倘拖个数月,谁说得准?

    上次在潞州,数万大军围城,夹寨两重,韩进通那使者是怎么出城?还不是圣人早有定计,要将周德威引出来打掉,好进兵晋阳么。结果周德威死活不来,未能如愿,末了却说俺攻城不利,一撸到底。”

    这说的是两年多前,趁李克用病重打潞州。当时晃哥定计急围潞州,吸引晋军前来,歼敌后直扑晋阳。所以让康怀贞做主将,却让李思安领万多汴兵精锐藏匿其间,免得晋军警惕不来。

    结果周德威的狗鼻子忒灵,愣不上当,任梁军在潞州折腾,他就堵在余吾寨,卡住北上要隘不挪窝。

    那会儿天子也不着急,因为李克用要死了,正等着看他家里乱套,才好捡便宜打闷棍。这分明就是晃哥亲自定下的策略,弄到最后,却以进军不利,把他李思安一撸到底。

    这事儿一说,韩勍脸上就很古怪,忍了半晌没忍住,道:“难道不是圣人与你两个做戏?”

    谁不知道丁会反水把三哥吓坏了。那两年整军决心极重,一顿操作猛如虎,真是眼花缭乱,弄出如今的禁军六军和侍卫亲军总计十来万人。

    比如神捷军,就是自左右天威军改编而来,以天威军为底子,补充、合并了一批其他各军抽调的老兵。

    其他各军也都很类似。

    而在这轮整军中有两个榜样,其一就是眼前这货。

    圣人说他攻城不利,李思安立刻低头交了兵权被一撸到底。然后转脸就带帮老弟兄跑相州,不几日又拉起这万多精兵。这要说小李子跟三哥没个默契,谁信?此刻还敢拿这说事,韩勍真有点无语。

    小贼,跟爷爷耍什么花枪?

    被韩勍揭了老底,李思安笑容有些僵硬,强吞了一口水胡混过去,意有所指地说道:“总之,圣心难测啊。”

    那天子找他商量,能不答应么?朱哥的罚酒可是万万吃不得地。王重师仅仅说了几句怪话,就全家死绝。

    至于说造反?快也休提。

    丁会反了,在河东算个屁。

    刘知俊也是反了,混个啥鸟样?居然认宋文通那废物做干爹,生不如死吧。

    哪怕明知李思安卖乖,但一句“圣心难测”还是击得韩勍心神摇曳。

    与其他人不同,韩勍可是做了多少年的贴身保镖,整日介跟在天子身边晃悠,深知这几年天子越来越不对劲。

    人老了,就容易犯糊涂,这是常识。

    而如果犯糊涂的是天子,这后果就很可怕呀。

    为何换走了杨师厚?这道道他韩勍想不明白么?

    为何哥几个抵触王景仁?为什么看见他兄弟们就不爽?

    当年招安后,大军被王重荣吞了,是数百老弟兄陪着朱三哥到汴州,闯龙潭,入虎穴,重新拉起一支队伍。那会儿,这些降将在干么?

    多少年艰苦创业,爷们儿一路腥风血雨杀出来,打下这份基业。三哥做了天子弟兄们服气,但是,这江山,也有咱们一份功劳吧。凭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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