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面转悠过来,一是因为从振武军到此,若直线行军,一路沟壑难行,反倒是绕一圈路途平坦,方便大军行动。

    另一个就是为大军筹粮。

    三万多张嘴,都让晋阳供养耗费巨大,能从党项人头上出点血却不是好。

    看老郑态度不错,周德威笑道:“我来介绍。这位折嗣伦将军,此乃符存审将军。走走,城里说,城里说。”为他引荐了几位将官,便一道入城。

    早已摆下筵宴,周德威端起酒碗,道:“肉管够。吃完了有郑帅送来牛羊,辛苦走这一趟。

    呃,依军律,出征本不当饮酒。只是郑帅远来,某便破个例,葡萄酿,一人三碗,聊表心意。

    却不可多吃。

    待此次功成,我等不醉不归。

    饮胜。”

    “饮胜。”

    众人饮了这一碗,也就开席。

    因为酒少,周德威不多劝,听人自便。

    郑守义与周德威并排坐着,端起酒碗道:“在东昭义,你我见过。彼时我曾劝李嗣昭早走,可惜那蠢货不听,据说为一条葛坑了,白瞎爷爷许多财帛。

    吭吭。

    此前取潞州,亦是你我同行,可见缘分不浅。

    今番周帅出手便夺了银州,旗开得胜,可喜可贺。

    此酒,敬周帅,敬诸公,大胜。”

    “大胜。”

    吃了第二碗,郑大帅向符存审道:“符帅,一别经年,今日又能并肩作战,幸甚,幸甚呐。”

    与符存审又吃了一碗。

    面前三碗酒就算吃尽了。

    郑守义将唇角的酒渍擦了,目光在另一将身上转来转去。

    不是别人,就是麟州的折嗣伦。

    按理说,麟州也是振武军下辖,郑大帅就是他折嗣伦的顶头上司。但是,这你得看从哪里论。反正,做了多年土皇帝的折嗣伦是没把咱黑爷放在眼里,一年也不曾过去拜望,还跑辽王那里告了他老黑一状。

    胆子不小。

    方才城外相见,只这老狗又摆出一副臭脸,当爷爷没瞧见么?

    郑守义心说,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妈是河东降将,就我老黑一个外人。

    哼哼,折嗣伦什么玩意也敢甩脸?是不是有人撑腰?还是为人探路?

    若是没点表示,可让爷爷怎么做人。

    不使些手段,你等还不往死了欺负爷爷?

    夹了口肉,有心惹事的郑屠子就开始阴阳怪气,道:“哎呀。李头常与我说,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嗯,可惜呦,有人年岁不小,见识不高。

    上官当面也不知礼。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这么些年怎么带兵?还没被人剁了喂狗么?”

    一边说话,老郑一边拿两只鼻孔对着折嗣伦出气。他本来就长得身长体壮,坐着都比矬子高,土山一般,再摆出这么个姿态,那真是精彩绝伦。

    席间众人皆非凡品,眼耳都在周德威、郑守义二人身上打转。

    在座的还真都是河东降将。有些认得老黑,有些与他初次相见。

    投到辽王手下,在座诸位这是头一次合作,都在认真观望风色。

    人呐,都是贱骨头。

    当初辽王雷霆万钧拿下河东,这帮货打不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后来看辽王一心扑在种田上,对他们这些降兵降将下手还算温和,这就定住了心。

    待这两次周德威得以领兵出征,降将们愈发踏实。再到这回老周为主,老郑为辅,有些人还真就有点飘了,不大晓得自己几斤几两。有折嗣伦跳高搞事,一个个不说规劝阻止,反倒是睁大了眼睛都在看戏。

    总之,脸上都挂着笑容,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

    谁料想这位郑副都统会突然发难?

    场面立时寒冷无比。

    折嗣伦也未必就是想闹,实在是气不过,没耐烦给老黑好脸。但是他没想到这老黑会在席间发难,一点面皮不要。感觉满堂的目光都在自己脸上,折嗣伦心中开始有点翻江倒海。

    你将我家部众杀得稀里哗啦,爷爷没操刀子剁了你就算不错。怎奈何人在矮檐下,终不能跟这黑厮翻脸。

    可是,要他低头,那也绝不能够。

    折嗣伦就做出一副平淡模样,冷哼一声,不理睬郑二。

    他老折也不蠢,在座的都等着他闹,他却偏偏没有闹事的打算。

    但是他这个做派落在老黑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呦呵,还敢跟爷爷玩深沉。

    叫板?

    反了天了。

    不嫌事大只怕事小的郑守义手里一条鸡腿飞出,直接砸在折嗣伦面前几上。老黑力大手准,登时将一桌菜肴打翻,酒水泼了老党项一身。

    “田舍汉,说你呢,装死狗么。”郑守义口里骂着就已起身。

    多少年没跟人干仗喽,正好拿这老狗开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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