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踟蹰不动,李存勖如何不知众人犹疑,怒道:“胜败,兵家常事。李可汗数百里奔袭能来几人?我等手里都是烧火棍么。”

    他想要慷慨激昂,想要只手挽天倾,可惜效果很不明显。

    本欲再喝,李存勖又突然放缓语气,一屁股坐下,语转颓丧,道:“呵呵,我知矣,知矣。想走便走罢。”

    李存勖声嘶力竭地怒吼,想有点气势,杀才们无动于衷。此刻让其自走,做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来,汉子们反倒不过意了,纷纷呼道:“晋王。”

    “大王!”

    “敌众我寡……

    李存勖一手扶膝,一手扶额,作态道:“你等走便是了,何需多言?阿爷将此基业交我,族人以性命相托,我李亚子就是死,也要死在阵前。你等自去吧。”说着,将眼一闭,不再言语。

    心想,他娘地可别赌错了,这帮老匹夫不会真走吧。

    只听耳畔寂静一片,只有天上飞鸟“哇哇”乱叫,就是不见有一人出声。熬得李存勖心里发慌,几次欲睁眼来瞧,却又生生忍住。

    真是难过。

    李存勖毕竟不是凡人。

    惊惶过后,他将局势重新梳理,早已想的明白。河东这点田土养得几个兵?回去也是个死。

    投降?别人或者能降,他李亚子降个屁。

    与其受辱而死,不如奋力一搏。

    李存勖自忖此次错就错在心存侥幸。

    逆水行舟,哪有退路,哪他妈有退路啊。

    若集兵之后奋力一搏,纵有不敌,也可与辽贼周旋,岂是此等光景?

    一错,不可再错。

    但是这帮王八蛋不会真跑了吧?

    但是没听到有人离去的声音呐。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李嗣恩道:“晋王何出此言,王欲战,便战。”

    李嗣昭亦道:“大王,欲战便战。”

    有了两个领头,余将纷纷拜道:“王欲战便战。”

    ……

    未有什么奇迹光顾,亦未有神祗保有。

    李嗣源既不曾阻滞敌军半分,更不曾击杀哪位大将。

    横冲都确实武勇,千把人决死突击,也有些声势。

    仓促之间能够如此也就不易。

    奈何,实力不济啊。

    二万大军,能够成建制及时反应的,也就他这一点人马,杯水车薪。

    李嗣源和他的横冲都便如块碎石丢进滚滚巨浪,一点水花不见就被吞没。

    须知,李可汗为了维持军队战力,下了多少苦功?

    几只主力常年天天有小操,三日一大操。全军上下,不光钱粮给足,为减少军士抵触,堂堂节度使都要经常跟着跑圈钻泥塘。

    为了搞钱粮,每年春耕秋收,节度使要亲自下田,乡官胥吏平日更是指导劳作不敢懈怠。就为了做点买卖弄点钱,李老三领着郑老二,跑几千里地去卖盐卖马,好悬没被人做了投名状。

    养兵贵啊。

    卢龙毕竟不是富裕藩镇,为了省钱粮,坐镇以来,辽王宫室未曾修缮,每日菜不过三味,衣不过几身。好吧,李三郎没事会捣鼓些美味吃食,但那能花几个钱?许多弄出来也是拿去做买卖弄钱,大李子能吃一口都是沾光。

    如此十年如一日,部分精锐才能保持旺盛战力,马战步战,日战夜战,才能练得精熟。

    天底下,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河东即不曾用心治镇,亦不曾勤谨练兵,哪怕横冲都有所准备,黑夜中又如何做得到豹军那般行云流水?

    凭什么?

    不动如山,迅疾如火。

    说来容易做来难呐。

    面对辽王蓄谋已久的一击,横冲都如何不败?

    滚滚铁流之下,无人知道李嗣源死于谁手。

    天明后打扫战场,只找到了一块残缺的尸首,手脚不全,脑袋也只剩一半。唯有是那身残破的将军铠十分醒目,经俘兵辨认,可能就是李嗣源。

    其长子李从审亦阵殁,凶手比较清晰,正是八哥下的黑手。

    阵斩三千余,俘虏近六千,获马五千余匹,其余军资甲胄无算。

    李三郎还红着眼睛忙活收俘虏、抓牲口,郑守义心情愉快地跑来表功。

    老黑作为突击的主力,带领所部纵横驰骋,打乱了敌军的一次又一次反扑。尤其横冲都大部,正好与他撞了个满怀。

    黑夜下,郑守义其实也不知道那就是横冲都,只是感觉当面之敌确实难缠。打散一次,聚拢一次。明明是越打越少,却自始至终保持了建制。

    这就很不一般。

    当然,最重要的是胜利属于咱郑某人。

    “哥哥,大胜啊。可惜走了李存勖这厮,说是往南边去了,追吧!”又立新功的黑爷把一双黑手猛搓,欲将贼酋捉拿,表达了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决心。心里却在嘀咕,怎么开口跟大李提移镇好呢?

    李存勖主力溃散,只要咬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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