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日。

    晴。

    定州。

    城南大营。

    ……彼契丹兵马劫掠旬日,奈何贼众,守将兵寡,只能谨守城池,以待援兵。却说东路豹骑军并义从军万余,总算点齐兵马,往西来救……

    毅勇军长驱千里,至柳城,目之所及皆为焦土,数载经营,尽作余烬。军士人人发愤。乃会靖塞军、卢龙军等,合兵三万东出。自辽东城向北数百里……

    先是,前军五千,遇贼三千,阵而胜之,斩首千余,为京观……

    是日,遇贼兵十万,我军三万阵于营北,排比兵戈,展旗帜,动鸣鼍,纵八阵,骋英雄。人持白刃,突骑争先。须臾阵合,昏雾涨天,汉军勇猛而乘势,曳戟冲山直进前,贼兵胆怯奔南北,汉将雄豪百当千处……

    为了能够快速反应,家眷都回了幽州,郑大帅干脆搬到军营里住下,李三也跟着在此。

    哥俩只等河东内乱的消息传到开干。

    只是一则山川阻隔,一则晋阳亦管制森严,消息传递不便,断断续续传来消息,居然是李克宁带头向李存勖跪了。

    据说晋王身死那日,因潞州战事未宁,军中人情汹汹。李存勖都不敢接位,李克宁高风亮节,带头下跪,推了侄儿上台。

    之后,新任晋王以军民事务全部委于叔叔,叔侄俩上演了好一场孝悌大戏。

    郑守义闻言,都想放弃回家,为李三郎所阻,要他莫急。郑守义不着急,他只是觉着已经尘埃落定,没戏看了。但李三也不多说,只拉着他每日在军营等信。

    为了打发时间,老哥俩没事就来听听变文解闷。

    这些年,军中编了不少变文上台,如《毅勇都战成德》、《毅勇都破燕城》、《毅勇都破乌隗》、《毅勇都雪夜破契丹》,《毅勇都智擒张存敬》、《毅勇军风雪下定州》,又如《毅勇军战青州》、《毅勇军救晋阳》、《毅勇军征北记》等等。总之,将毅勇军的战绩编排起来,在军中述说。

    当然,除了毅勇军的故事,也有讲大李光辉事迹的。

    比如《辽王北讨》,《辽王力破李思安》,等等。

    还有些精彩桥段怕影响不好就没写,比如智取渝关,取幽州。

    这写出来你让李小喜、刘守光、周知裕还活不活了。

    又比如取云中。

    那不是打干爹的脸么。

    此时台上在说《毅勇军征北记》,讲的是天佑年间北征秃头蛮的事迹。

    因是本军经历,军中许多杀才都曾亲历其事,军士们在台下不但听得津津有味,还都积极参与创作。

    却见一粗汉边听边鼓动唇舌,道:“真有十万人呐!爷爷在阵前,只见黑压压一片也看不清。

    一声令下冲呗。

    那日突阵,老子左挑右刺,杀得那叫一个痛快……

    “魏十七,吹,吹吧。”边上一人拆台道,“那日你还在郑帅后头,打前是卢八开路,有几个漏网之鱼?胡儿一趟便给撞乱,爷爷随张副帅在前还能捞着几个,你等一身铁慢慢爬,秃头蛮跑得飞快,追得上么?

    还左挑右刺,刺个粑粑。”

    “宋老六,休得胡言。十几万胡儿崩散,我与郑帅被裹挟其中,左右全是胡儿,怎么杀不到人……

    很快就从口角发展为推推搡搡,最终不可避免地滑向群殴。

    郑大帅躲在角落里,兴致盎然地看着手下上演全武行。

    火,板凳乱飞。

    看这场面,刘三道:“哥啊,记得那年咱才到军中,李头搞会操那次么。”

    那得是多遥远的事了?

    “大顺元年,在安边吧。”郑守义脑海里立刻蹦出往日的一幕,啐道:“若非你这蠢货,爷爷能挨那顿打么。唉,那个……有个叫啥十分嚣张,一鞭子抽到耶耶脸上,被老子扑在下面一顿好打,”作势摸了把脸,仿佛还在火烧火燎。

    “李有金。李承嗣一亲兵。”刘三哥记得清清楚楚。

    “对。那会儿李承嗣也就是个伙长么队头,这厮现在何处?”

    “阵殁了。”

    “死啦?怎么没了?”

    刘三道:“似是我军头次出塞,与秃头蛮在燕城北那战殁了。”

    “他家里还有人么?”再说看惯生死,听说军中袍泽阵亡,郑大帅也觉难受,哪怕这厮曾经抽过自己。

    “有俩弟弟,李有银,李有财,皆在怀远军为将。”刘三恨恨道,“当初就这哥仨下手最狠。”

    郑守义叹道:“帮我记着,下次遇见怀远军,请李承嗣叫上老兄弟,一起吃顿饭,叙叙旧。”

    刘三应了。

    眼角瞥了边上打盹的李老三,郑爷转头盯着他的脑瓜子狠看,瞧得李崇武都不好意思再装了,抬抬眼皮,道:“看啥?不许喜欢我。”

    “噗!”边上刘三哥一口茶喷了大半。

    郑二道:“晋王已……吭吭,快一月了,怎么还风平浪静呢?”

    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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