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怎么收拾你们。才照面,当胸就被射了两箭,虽然都被铁甲挡下,但是那箭手好大的蛮力,捶得老黑胸口难受,险些背过气去。

    苦挨了两轮,老黑亲自诱敌,结果走着走着回身一看,追兵居然不追了。

    赢了想跑?

    这还得了。

    眼见即将天光,郑哥也不装了,传令卢八赶紧靠过来,自己直接兜马回转,要将敌骑粘住。奶奶地,绝不能白挨这两箭。

    他已看得分明,对面都是些游骑。限于地形,走,这帮王八蛋是别想走了,只等卢八来了找回场子。

    只是郑大帅心里隐隐也在疑惑。梁骑多为步兵半路改练,骑射精熟的都当宝贝一般被提拔了为将,主力多为突骑耍大枪,今天邪门了,怎么如此多的骑射好手呢?越想越觉是纳闷。

    这不是老郑小瞧梁军。

    为甚步兵练突骑好练呢?因为有马鞍、马镫借力,一手持缰控马,一手擎枪舞刀耍铁棒作战,上手容易。只要懂得纪律,成阵而进,再套上铁甲,堆在一起近战就不吃亏。哪怕遇上草原汉子,凭借装备优势,逼住了也能狠杀。

    哪怕进阶版要能够双手持枪,两腿控马,但是因为多半是奔着一个方向猛冲,控制起来,技术跨度其实也不是很大。

    可是骑射就不同了。

    首先必须两手离缰,全靠两腿控马,而且骑射往往走位飘忽,还有左右射、前后射等等诸般玩法,要在马背上扭来扭去,这就是高难度的技术活了。

    其次,要在高速奔驰中即要控马又要放箭,还要射得有准头,此等技艺非长年累月不能精熟。

    所以,中原骑兵,尤其如今的梁军都是突骑为主。只少数骑将自小家中不乏资财,得以勤学苦练、技艺精熟,可惜难成规模。并且,这种人才一经发现就会被提拔为将,想要拉起一支数百上千人精于骑射的骑军,不是说不行,而是对于梁骑来说并不合适。

    再说,就算是有,那也是宝贝一样跟在朱三身边,怎么会跑来此地呢。

    卢八前面是跟着王寨主浪了大半夜。梁军主力防备严密,大阵不能硬闯,骑兵又不出来,也就是老马匪、兀里海他们兜来转去骚扰梁军有点活干,老卢的人马则始终不得机会出手。

    后半夜听说背后有追兵,叫他来打埋伏,结果也泡了汤,非常失落。

    与郑老二合兵后,二千余骑面北而立,就等着天亮看清楚了好杀。

    老黑选的这个位置非常精致,等会儿太阳从东边升起,强光正好打在敌军脸上,而自己这边恰恰背光,不但能更早看清敌情,还能借着阳光眩目大占上风。

    南边屠子爷是等着时机狠杀,北面的铁匠哥是被沾着走脱不得,只好尽力保持安全距离,蓄养马力观望。

    于是,双方四千余骑就隔着两里地相持下来。

    待旭日东升,金光落地,因为山形地势,光线如锦缎般自山顶落下,将老张这队甲骑笼罩其中。夺目的日光映在铁甲上,真是甲光向日金鳞开,炫目非常,可是落在老郑眼里,则是感觉黑云压城城欲摧,有点紧张。

    屠子爷一把抓过身边的儿子,道:“去瞧瞧,莫不是张顺举那老狗?”

    老铁匠被强光晃得眼晕,正双手搭了凉棚观望,只因对面阴影遮挡看不真切。忽有数骑从山影中跑来,打头的一个身影……嗯,怎么又点眼熟?老铁匠也没看清,却听那人双手挥舞在高喊着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大真,只是这个身形,越瞧越是眼熟。

    老铁匠心里咯噔一下,望望边上的老郭,两人都很茫然,但心中都感觉自己猜中了什么。

    忙下令不要放箭,待那骑近了一看,不是小屠子是谁。

    “自家人,别打了!”小屠子呼喊一路,就怕遭了毒手,嗓子都喊哑了。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好尴尬。

    不待小屠子立定,对面又冲出一骑,旋风般在张顺举面前停下。却是郑守义在后看得分明,怒气冲冲闯到舅哥当面,马鞭子劈头就抽,总算在最后关头收住,没敲在张将军的脸上。

    点着胸前的两个箭孔,屠子爷怒道:“哪个?谁他妈射地?”

    铁匠哥心里发虚,回想方才交手的经过,确信这两个箭孔,至少有一个是他老张的杰作没跑,但他打定主意不认。

    郑大帅发泄一通,其实也不能怎样。

    舅哥是一片好意,连夜翻山来接应他,如此深情还能说啥?

    可惜自相残杀损了百多好手非常心疼。

    要知道他围着梁兵欺负一夜,也没折损几人。

    收敛了阵亡将士,郑守义只能认栽,南边大寨主还等着他们支援呢。

    遂压着满腹邪火,去给梁兵加菜。

    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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