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黑爷最喜打骑兵孱弱的部队,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什么姿势都能有。

    掐算时辰,遂引军离营,向梁军身后靠近。

    五千余骑拉开架势,前面大寨主领毅勇都一千二百骑遮断战场,兀里海引前营千骑在左,卢八率后营千骑在右,郑二亲军八百和史怀仙四百骑居中,辅军殿后。数千骑呈个扇面,东西宽足数里,向梁军缓缓逼近。

    此时天干物燥,上万马骡行走,根本无法隐藏踪迹,而且地形起伏,前面的梁军站在山坡上,也能看得很远。所以干脆在马尾后拖了树枝将声势搞大,扬起漫天烟尘,犹如天边的一朵黄云在动。

    符道昭快人快马,早就钻山沟里看不见,李周彝看前面没有变故,也抓紧翻山脱离险地,才走了一半就发现身后有变。好么,河东军竟然从后头来了,真舍得跑路啊。

    此时大军刚刚进谷三成多,还露个大屁股,李周彝心里大骂晋兵不是东西,这是要给自己开眼呐。忙遣探马去看,同时下令后军停下结阵。

    此处背靠山坡,地形有利,应能抵挡得住,且看来敌几何。

    梁军确是精兵。

    发现身后出现敌军,梁军丝毫不乱,军令即下,迅速有条不紊地着甲结阵,将辎重车队护在身后。不等郑大帅靠近,万多甲士已经列队站好,大枪成林,强弓劲弩只等老黑上来送死。

    看到这个架势,郑大帅隔着三四里地就停下脚步,对身边人道:“这他娘地才是梁兵么。”十三郎等纷纷点头称是,潞州那边,丁会打得确实太水了。

    既然敌兵有备,黑爷也不急了,传令毅勇都戒备,其余各军下马,该吃吃,该歇歇。郑守义带着一百亲兵,让史十三跟着,将旗鼓搬上旁边一座小土垄,立起大纛。

    得让梁兵知道爷爷在此。

    对面山上立起大纛,李周彝看了半晌,谓左右道:“那是何人?”

    两军之间相隔三四里,那大纛还要再远些,李周彝手搭凉棚也看不分明。

    命斥候在阵前兜了一圈回报,说好像是义武节度使的旗子。李周彝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说么。河东这帮杀才向来只会猛冲猛打,何时学会玩迂回了。原来是这黑厮。”

    独眼龙的诨号之一是“飞虎子”,本人风格就突出一个“虎”字,手下也一个比一个虎。与晋军交手,梁军只要挖个坑,搞个诈败呀之类的,一套一个准。卢龙的李可汗就比较鬼,特别喜欢仗着马多退场玩迂回,搞偷袭,广为梁将所知。

    所以,身后刚刚冒出敌骑时李周彝就有点奇怪,确认是老黑,反倒觉着合理。

    李周彝心里嘀咕,李可汗这是在沧州难过,想来这边偷一把?

    可是李周彝又马上想到,对他来说这绝非好事,还不如是河东军好弄。

    张存敬是怎么被抓?李思安是如何翻得车?梁王曾让他两个写了总结,全军抄录、观摩、学习。托张存敬的福,在梁军中,郑守义的大名恐怕还要盖过李可汗,没成想今天就轮到爷爷的头上来啦!

    李周彝已遣人速去联络符道昭,既然辽兵都来了,北面肯定也有坑,赶紧把他叫回来抱团撤吧。

    同时,又让进山的队伍抓紧都退出来,潞州决不能去了。

    怎奈何数千人马要从山里调头谈何容易,还是在谷间,军队调度就更麻烦,李周彝也只能干等。趁这个空当,对面辽兵也安静下来。待烟尘渐散,李周彝站高远眺,估摸这对面也就二三千骑,后面灰尘是不小,八成都是疑兵。

    老黑大概是正午前后追上的梁军,虽是冬季,日头却好,晒在身上暖洋洋。寻块大石坐下,清出块空地,将沿途掳掠的一口肥猪拖来。把起障刀,郑屠子亲自伺候了二师兄归西。小屠子抱着肉,寻了眼山泉洗剥干净,支起大锅,将不知哪里抢来的几块萝卜连肉下锅,投入一条醋布,点火开煮。

    不光是这里,底下各部也都在阵前架起大锅,杀猪宰羊准备饱食。

    这泽、潞两州,自从丁会镇守以来,有几年不见大战,老百姓好不容易缓口气,结果全便宜了毅勇军的这帮杀才。

    乱世人命贱如狗,何况几只猪羊。

    看对面点火开餐,李周彝就气得胡子乱吹,这是欺负自己骑兵少啊。

    等着,待会儿符道昭过来,爷爷要你好看。

    ……

    郑大帅安安稳稳啃了条猪腿,感觉味道有点怪,下次还得吃羊。丢了骨头,随手折根草茎剔牙,双目望着对面梁军。

    入山的人马撤回不少,这是打算跑路?

    潞州不管了?

    正在盘算,大寨主驰马近前。

    方才与左军轮换着吃喝休歇了一会儿,老马匪唇角的肥油都没擦净。下马便道:“梁军要撤了。”

    似这样折磨步兵的活十三郎是头次干,经验有限,秉着勤学好问的精神,他一边啃骨头一边竖起耳朵听讲,一个字都不想漏了。

    虽然入了毅勇军,但是史怀仙至今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老马匪搞斥候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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