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差。

    比如自己。

    又比如小刘。

    郑哥一边拿刮刀给坐骑修马掌,一边胡思乱想。

    边上小屠子正跟他三叔两个点着小火炉打铁条,叮叮当当极有韵律。

    郑守义是咸通七年生人,今年四十有一,随着年纪渐长,体重也水涨船高,都不敢上秤,再这么下去,突阵怕就没戏了。现在几匹马爷换着出力也就只够行军,若再披上甲……哎呀,这次在山北郑大帅就感觉很不对劲。

    看看儿子,就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算算日子,唉?大顺元年自己来李哥手下,可不就是这个年纪。

    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整整十六年喽!

    彼时,爷爷也只是二十五岁壮小伙。

    如今,老子要自称一声老夫啦。

    几人配合默契地忙乎,郑老五领着刘三过来。

    大军在外,最要紧就是粮草,军械,刘栋哥作为义武的大管家,基本都在定州负责粮械辎重。二哥正在伤春悲秋,见到刘三这位故人,感怀非常,将后续工作交给儿子去忙,自拉了刘哥说话。

    “三郎来啦。”

    刘栋久经风雨,忽见老郑说话这样肉麻,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老黑捏住的胖手都跟着一抖,道:“啊。李司马送些赏赐过来,要赶在上元节给弟兄们发下,我……我这就赶过来了。”

    二哥奇道:“元日才发过赏赐罢?”

    正常发赏赐已经是直接在后方发到家里,但因为这次是驻扎在县城,且出来一年时间不短,为了方便军士花销,几次加赏都是一半到家一半在营。

    郑大帅记得元旦才发过一次赏赐,怎么又来?

    小白脸发财啦?

    刘三道:“还是每人一贯钱、一囊酒、二斤肉。上元节,大军在外征战,不能让军士流血又流泪嘛。”

    反正钱粮都是卢龙一把抓,李三愿意发,郑二当然愿意拿。

    军卒有酒有肉过舒坦了,打仗才能卖命,这个道理很朴素。不过,对这些酒肉郑二今天无感,倒是越看刘三越喜欢,抓着刘栋哥的胖手久久不放,道:“大顺元年以来,一十六载。去岁我也忘了张罗,正好你来,走走走,叫上老兄弟聚一聚。”

    ……

    贵乡。

    深泽县因有大军驻扎,武夫们有钱又好事,今年上元节盛况空前。

    甭别管明天是否开战,至少此时此刻,军民各取所需,共度良宵。

    而数百里外的贵乡,则是一片死寂,丝毫不见节日气氛。

    时辰一到,贵乡立刻关门宵禁。冬日天黑又早,待到掌灯,除了城头烛火摇曳和城内人家中灯火点点,整个城市安安静静,或者说是死气沉沉亦不为过。若是不说,谁能想到这是上元夜。

    其实,按唐制上元节是不宵禁的,何况如今并非国初,很多规矩早乱套了。

    奈何?

    数万梁兵过境,谁有心思过年?谁敢不小心翼翼?

    罗绍威至今已被软禁年余,只要他出不来惹事,牙兵对他倒也不曾虐待。只是处于府中的罗绍威,天天生活在生死未卜的气氛中,并且一眼望不到头,说他度日如年毫不夸张。

    罗哥今年才三十岁,短短数月,就已鬓发灰白,形如老翁。

    前不久儿媳妇又难产死了,罗大帅……这颗衰朽的心突然就有了一丝生气。

    儿媳当然是自然死亡,他哪有胆子戕害梁王闺女。再说,外面杀才们狡猾,若是他动手脚,定瞒不过这些白眼狼。

    确实是难产死的。

    自然死亡。

    非要评价,那就只能说儿媳深明大义,死得好,死得妙啊。

    被隔绝内外的日子难过,生不如死。但罗绍威挺住了。借着报丧,杨利言总算得以再次出城去见梁王,梁王的援兵,也终于入城。

    领头的叫做马嗣勋,就是眼前这个圆脸汉子。

    这厮自称是梁王手下悍将,战功如何彪炳,本领如何了得。不过罗绍威从未听说此人的事迹。看面相,这也不似个武夫,倒像个商贾,生得人畜无害,脸上丝毫不见杀伐之气。

    不过这厮胆子不小,带着手下千把号人,大大咧咧就将兵刃裹在货中混进城来,还居然还没被发现?

    程公佐那帮杀才,如此好说话了?

    也罢也罢,来了就好,不想这些。

    罗大帅认真地问:“马将军,梁王大军明夜果然能至?”仅靠城里这点人马恐怕不能成事,仍需有梁王大军接应。马嗣勋说已同梁王约好,精骑数千早已枕戈待发,可是事关性命,罗绍威忍不住就要多问几遍。

    马嗣勋倒是颇有大将之风,不紧不慢道:“我军定能如约而至。”见罗绍威满脸期冀,明显是心中不安,暗笑这厮脓包,耐着性子给他解说,“梁王至冀州后,已与辽军小战数合。此前又遣军向东逼近沧州,贵乡守兵遂不疑有他。这二日,我遣人出入城门采买、打探,所见城防亦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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