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里咕噜两只小眼睛在那咕噜噜乱转,这厮本是她的陪嫁,对这唐奴月里朵原来印象不错,如今么,也想不好是否该将他剁了喂狗。当然,阿保机哥哥如今肯定不会同意剁了那厮。

    也不知是感受到了月里朵的情绪,还是自觉亏心,迪里咕噜匆匆瞥了一眼这位王者归来的可敦,慌将眼仁转回,盯着身前的地面狠看,心中满是懊悔。

    月里朵见状,心中暗骂,怎么,有金子么?这群只会惹祸的蠢货。

    咳,跟那黑厮比,好像都不大成器。

    居然想起这个黑厮,罪过罪过。

    帐中的气氛压抑地令人窒息,边上阿保机左右看看,张口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说自己玩砸了?确实是砸了。再多的谋划也得有实力做支撑,他想要抗争,想要振作,可是现实太残酷,唐军太强大。

    面对前途渺茫,阿保机心中一片黑暗。

    无话可说,阿保机干脆指指喉头,借口咽喉肿痛不答。

    月里朵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不是女人要找事,是没有办法呀。她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追问道:“再往前是奚人牙帐。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怎么办,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阿保机这种态度,月里朵更加不喜。打到这份上,装死狗能混过去么?他们一路沿着辽水走,而辽水的上游还有个名字,就叫潢水,在后世又叫希拉穆伦河。再越过一个山头,大概百十里就到奚人的地盘了。

    之前契丹扫荡潢水两岸,去诸没少吃亏,但是他们地处偏西,有些地利,大部反应迅速逃了,损失有限。阿保机急着打燕城,也没有追着奚人猛打。如今估计已经搬回来,不,是肯定搬回来了,正好挡在西去之路上。

    契丹沦落至此,实在是远超阿保机的预料,哪怕从扶余跑出来,他还心怀侥幸,想着冬日将至,唐人或会止步。

    他真心不愿意相信这次玩砸了。

    他只是不想被人收下当狗,他只是想把契丹做大。

    他何罪之有?

    苍天,为何就不能保佑他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大汗!”

    阿保机如此颓丧,月里朵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这还是她印象中的那个男人么?不久前在自己身上疯狂时的那股气势呢?看看这是什么造型?裹个宽大袍子,窝在帐篷角落里,目光呆滞,简直不知所谓。

    这还是个男人么?

    “大汗!”忍无可忍的女人尖叫一声,月里朵从座位上起身,站在阿保机当面,劈手两巴掌狠狠摔在契丹大可汗的脸上。

    “啪啪”两声响,两座五指山便冉冉升起在阿保机的脸颊。

    无比醒目。

    月里朵居高临下,其实阿保机身材高大,即便坐着,也不比月里朵矮上多少,可是,女人的气势,此时却高高在上,令帐中每个人都瑟瑟发抖。

    “你是契丹可汗,醒醒。区区奚人算个屁!唐人打不过,奚人这帮猪狗还打不过么?”月里朵四下看看,拾起一柄钢刀丢进男人的怀里,怒道,“拿起刀,带上勇士,去杀散奚人,为部人杀出一条活路。”

    帐内众人呆若木鸡。

    不论曷鲁、阿平等人,还是耶律剌葛、耶律迭剌等阿保机的兄弟,谁能想到这个才被抢回来的嫂子如此生猛?

    大帐内寂静一片,只有三观震碎的脆响。

    最初他们听说这女人曾领唐军坚守城头,还是在战况最激烈的那几天,这些兄弟、小叔子们只当是个笑话。如今再看,恐怕未必啊。这娘们身上的气质,没上过战场,甚至没在生死之间走过几回,绝不能有。

    哥几个都下意识吞了口唾沫,纷纷将目光低垂,继续默默吃瓜,无一人敢与这嫂子的眼眸相接。

    阿保机也给打懵了,但好像又被打醒了。

    搓搓发烧的脸颊,契丹可汗将刀柄捏在手里,眼神渐渐凝聚不再涣散,也不知道心里经历了何等历程,终于一咬牙,道:“杀!”

    是呀,打唐军是打不过,事实如此,何必纠结。但是奚人也想翻天么?

    ……

    三日后,郑守义得到消息,契丹再次突袭了奚王,去诸逃遁。

    当年契丹兵败,就是跑去诸家里抢了一把回血。此番被唐军从扶余赶跑,几百上千里地走下来都已经残血啦,更是抢得疯狂!

    别说是猝不及防,此前李老三曾派人通知过去诸,要他集结军队准备拦击。

    就是实力不行。

    问起详情,道是契丹人连夜丢弃牛羊辎重以及老弱,全部精壮夜遁。以精骑在前,女子带着孩子在后,狂飙突进,猛扑去诸。一顿操作猛如虎,连经验老道的大寨主都被晃花了眼。

    眼见契丹营地两天没动,该做饭做饭,该放羊放羊,大寨主还疑惑这是什么操作。感觉不对劲,壮着胆子靠近一看,方知精壮已经走空。老马匪担心这是契丹一计,不是想害自己,就是要埋伏主力,又观察一天,才壮着胆子往西追。

    结果契丹主力已经大掠奚人,向西远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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