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张将军还是主打一个“稳”字。

    既然契丹进攻乏力,不如就这么再战数轮看看。反正西边五十里就是巫闾守捉,老子马又不缺,实在不成,爬也能爬进城去。

    张德想再等等看看,曷鲁却不敢再等。他或者没读过曹刿论战这个名篇,但是一鼓作气的道理他懂。四五万打一万,若气势上还不占上风,那还打个啥。眼看前面数轮骚扰无用,反损了士气,曷鲁发发狠,下令,正面与两翼,各千人一阵,连续骚扰、冲击。

    直接上硬菜,不装了。

    就看对面唐军熬得住熬不住。

    ……

    燕城攻防战,又是一天惨烈争夺。

    柳城援军一出城,阿保机即已知晓。

    打燕城,是为了引蛇出洞,不过阿保机也是有幻想的。与渤海国往来拉锯,对攻城之术,草原英雄自觉还是有所进步,数万人猛攻,说不定就能打下来呢?如能拿下燕城,局面岂非更加理想?

    先破燕城,再破柳城援军,曷鲁那边若又胜,哈哈,营州就完了。

    所以在唐军到达之前,他还想再赌一把。

    胡儿发疯般彻夜攻城。

    月里朵才上城交接,城下就如狂浪席卷而来。

    之前一直就是母大虫亲自指挥,所以并无可以替代的指挥人员,月里朵就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来。一则军士们信服的是母大虫,哪怕母大虫亲自将月里朵向部下们介绍了,也说了一切要听月里朵安排,也不能立刻归心。二来月里朵确实没有守城的经验,面对如潮来敌,不免左支右绌,频频犯错,不是人多就是人少,又或者走错了方向,着实出了不少乱子。

    不过月里朵毕竟是时代猛人。

    她是部落里走出来的草原烈马,深谙丛林生存之道,指挥不灵,就大力出奇迹。每有险情,这女子便亲自堵缺口。月里朵没有舞刀的天赋,却有射箭的本领,距离又近,连珠箭发,送走了不少敌兵。

    军中仰慕强者,月里朵亲冒矢石的硬朗作风,加上她是郑二婆娘这层加持,几番下来,总算树立了自己的威望。

    高处韩梦殷大呼过瘾,心曰,郑大帅不是凡人呐。

    酣战一夜一日,再次轮换下城,月里朵的脚步也不免有些虚浮,可是心中却满是欢喜。蛰伏多年,总算抓住了这次机会。她从来就不是娇弱的小花,也不想只做老黑的一个玩物。

    在契丹,她是英雄之妻。

    在大唐,照样发光发热!

    她不但要自己行,两个儿子,也不能窝囊。

    有了这次经历,月里朵相信,在郑家,母大虫以下第一人的位置,应该非她莫属了。

    嗯!

    母大虫还在伤兵营昏睡。月里朵在那边没有落脚之地,便直接回到刺史府。卸了甲,顾不上盥洗,简单擦了脸上尘土,一股疲惫袭来,倒下就要睡去。忽觉眼前一晃,“灵儿?”以为是自家侍女,月里朵迷迷糊糊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半梦半醒间,总觉得不踏实,月里朵皱皱眉,强自睁眼来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一个身影立在不远处的光影里。

    “谁?”月里朵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是一空,佩刀竟丢在两步外的地上。

    那人探前一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孔来。

    “你是,迪里姑鲁?”月里朵乍见旧人,先是一喜,旋即大惊失色,道,“你怎在此?”当年失散以后,月里朵深陷老黑的魔爪,便再无这些旧人音讯,但不论如何,此人都不该出现在自己眼前。

    正是迪里姑鲁。

    这狗奴此时一身圆领袍衫,裹着幞头,一副唐人打扮,气质与从前在部落里全然不同,有了,竟有了点人样?若非对他十分熟悉,月里朵根本认不出这厮。

    便见迪里姑鲁上前躬身行礼,道:“主人,是我。”说话声音都有点激动。

    看他似无恶意,月里朵道再次问道:“你怎在此?”

    迪里姑鲁躬身道:“当日奴落马后,侥幸逃得一命。这几岁奉命在这边做些买卖,顺便打探消息。此次本欲接应大汗入城,奈何守军防范甚严,始终不能动手。却见主人在此,特来相见。”

    月里朵才不管他怎么从唐人的铁蹄下逃得性命,她关心的是这厮在此有何目的。问道:“嗯。见我作甚?”

    迪里姑鲁道:“大汗对主人日夜思念,得知主人在郑家,本欲遣人来会,怎奈不得其门而入,亦不敢轻举妄动。”

    月里朵不为所动,又问:“那今日怎么来此?”

    迪里姑鲁道:“城中混乱,奴此来,正欲迎回主人。”

    返回草原?

    月里朵嗤笑道:“城门紧闭,城上激战正酣,怎么出城?”心念微动,道,“不对,老实说,你所为何来?”忽觉心慌,眼神不自觉向外漂去。

    迪里姑鲁不慌不忙道:“主人放心,两位小主人,此时已在大汗处了。”

    月里朵闻言,银牙紧咬,道:“你等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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