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始终初心不改。但这不是曷鲁畏惧怯懦,实在是现实太残酷,不承认都不能够。

    “我晓得。”阿保机将两只拳头攥了两攥,尽力控制好情绪,道,“本来我亦欲专心向东。塞外苦寒,唐朝一向对咱这儿不上心,天宝年间也只在柳城、燕城一带屯军。这百来岁,勉强守着营州那几个堡子。卢龙历次北征,也是打了就走。李贼来前,卢龙在山北只剩八砦,连柳城都让品部占了。当初也议过,按卢龙一贯作为,李贼早晚要南归。待其走了,这山北终是我辈天下。所以那年李贼南征,咱们并未扰他。”

    这话其实说的就有点亏心。

    当时没动,一是唐军动作迅速,人家是冬天突然动兵,他们没有准备,马匹羸弱,想打也根本打不了。而且那会儿旧伤未去,唐军亦留了数千精骑看家,契丹哪敢惹事,万一惹毛了大李,不走了掉头来找他们拼命可咋整。所以,契丹就是静静地看,就差没有上门欢送了。

    但这话现在就不必再提。

    阿保机也吞了口奶茶调节一下心情,道:“原想这厮回卢龙也得步李可举、李匡威之后尘,在山那边打生打死。待他山北空虚,咱再慢慢回去,面上敬他几分也就是了。只是这两岁我看风色不对啊,这厮不断地往山北移民,白狼水那边开田不够,都种到辽水来了。辽南那些唐人亦与其眉来眼去。方才你也听敌鲁说了,这三年怕不弄过来上万户。”

    要据有一地,你得有人,李圣这样搞,就是在掘契丹的根啊。

    越说越有些激动,阿保机稍缓口气,道:“李三也从山南回来了。近日我反复思量才弄明白,他不是将卢龙做巢,而是将这山北做了老巢。你看这厮不断征调各部勇士南下,一走二三载,李大又惯会收买人心,如此数轮,也不要多久,那些部落便是铁板一块。再等新来这些唐儿扎了根。”阿保机拔出切肉的尖刀,边说边用刀尖在案上轻划,语气森冷,“柳城到燕城,占住怀远城再来辽东城,步步为营。辽城至此,旦夕可至矣。

    李家兄弟其性贪婪无度,其已在辽城站住脚跟,过两年,再沿辽水北进,能将田种到扶州来。届时又当如何?咱还往哪里退?往北,就得进林子做野人喽。”说到这里,阿保机忍不住起身,在帐内转了两圈复又坐下,拉着曷鲁臂膀,道:“曷鲁,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其实,曷鲁想说,也可向唐人低头的。其实认唐人做爸爸,不丢人,跪了几百年了,又不是第一次,没什么好羞臊的。看看那些跑过去的,日子过得不错呢。但他深知自家这个兄弟心气仍高,是绝不肯向李圣低头的。

    曷鲁亦在心中反复掂量过,如今的契丹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发全族之兵可得五万人,那义从军也就打打顺风仗的水平,不必在意。豹骑军、靖塞军区区万把号人,将他们扯开了,各个击破亦有机会。但是,他比较纠结的是,打掉了这万把人,若唐军回来死磕呢?

    曷鲁明白,契丹确实又到了抉择之时。

    女真人野战不行,但守城还很能打。扶余不论再向东向南,都是连绵不尽的山区,契丹铁骑驰骋不起来,只能沿着山沟、河谷,一座城一座城去啃,用人命填。这怎么可能。向北,向西北,是有水草,而且那边的室韦人像样的钢刀都没几口,很好欺负,但是真的去么?天寒地冻的,能养活多少部众。

    唐人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凡有个选择,都是往南,只要有一丝希望,谁愿往北走?

    向东?

    向北?

    抑或是向南,趁唐军离巢捅他一杆子,至于后事如何,就走一步看一步?

    此中利弊曷鲁觉得自己取舍不来,也不敢取舍,终于道:“大汗有何打算?”

    阿保机在他肩膀捏了捏,道:“我也想不好。嗯,这次会盟我想去看看,我要亲自走一走,看一看。”在躺平与玩命之间,阿保机其实也不能立下判断,责任太大。若能,他早就操刀子上了。

    ……

    沧州。

    城南大营。

    郑、刘二人与王师范一直在往来联络,商量双方如何配合。听说这边数万人已在沧州集结随时准备动手,淄青王师范却回信说千万不要,不要着急,不要添乱,先看我平卢军的表演。但是具体淄青准备怎样表演,就死活问不出来了,说是军情机密,不可外传。

    老黑从来也不真的关心王师范的死活,对这位王大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既然有了这话,郑老板还跟他客气?吃着刘二的粮,郑大帅整日介与刘大帅谋划怎样修码头赚钱。本想让张泽去现场监工,又觉不成,这厮是个人才,是身边亟需的人才,不能放走,便让刘三亲自过来,务必将事办好。

    刘老三看到来书,心说不好。急忙安排了手头事务,就颠颠跑来沧州见二哥。揣着小心,蹑手蹑脚来到帐前,看是小屠子在站岗,示意他不要吱声,刘三做贼般凑头过去,从帐帘缝隙往里窥视,欲先看看郑老板的虚实。

    就听小屠子大叫一声道:“大帅,刘司马到了。”

    气得刘三在这黑胖子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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