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汴军若来攻卢龙,会如何?”

    “若汴兵大举来犯,义武、义昌并瀛、莫两州估计损失不小,但是再向北么。”李三郎盘算道,“汴军精锐有限,朱温老底子估计也就十万人,都来么?全来打幽州,后方不要了?互相拼伤害,看谁先熬不住吧。”

    “嗯。”老李头道,“我看也是。这几岁闲来无事,我观天下诸藩镇,杨行密在淮南势力已成。朱三有河东、河北牵制,亦难奈何他。大郎南下之初,我还担心能否能在幽州站住,如今看来,也算稳了。”

    “可以这么说。只是河北易攻难守……

    老头摆摆手不让儿子鬼扯,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身世啊,有时是祸,有时又是福了。此一时,彼一时。此事我已修书告知大郎知晓,京师我亦遣人过去,将你兄弟补入宗谱。”

    “大人这是……

    高深莫测地看着儿子半晌,李太公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汉有前后汉,大唐亦可。为父还能帮你兄弟几岁,但终要靠你二人相互扶持。有个道理你要记得,兄弟一心,其利断金,家和万事兴,且勉之。”

    ……

    幽州李圣抱着老爹的信,左看一遍,右看一遍,翻来覆去纸都搓软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全无心理准备。

    这事情福祸难说啊。方今天下大乱,有这身份撑门面,很多事都能事半功倍。当然,玩不好也会招来祸患。比如,朱全忠这次是铁了心要将天子掳走,有老曹家的例子在前,挟天子令诸侯加搞禅让这套也就不远了吧。这时候他大李跳出来认下这门亲,三哥捶完李茂贞会不会就来跟老子拼命。

    老爹这回儿派人去改宗谱,这算是帮忙,还是帮倒忙?

    李茂贞情况是真的不妙。四月,他义子李继昭出城又败。六月初十,在凤翔家门口被朱三玩了把引蛇出洞,据说死伤万余。凤翔主力总共才多少,一战损失万余,还能站得起来么。这货怂了,北边可就剩下河东与卢龙了。

    河东?

    晋阳一战后,趁氏叔琮退却,河东复取了慈、隰、汾三州,尤其汾州恢复,西南一路算是把房门关上。潞州方向守好出山的隘口,汴兵要进来也得拿人命填。据说干爹还开了个会,讨论怎样种田屯粮、修葺城防,这是要痛定思痛关门避战了呀。问题是,干爹你这么一缩,不把老子显出来了么。

    哎呀。

    当初忽悠刘守光把义昌打烂不可惜,那是义昌,真把卢龙打烂大李可舍不得。退守营州更是万万不能。朱三这厮若占了幽州,定要整修关城,活活将自己困死塞北。届时,恐怕在塞北做大可汗都是痴心妄想,等这老狗休养几年,再来个大军出塞,自己死不死。

    不成,不能让朱三这般惬意。

    看看边上中官儿李忠眼观鼻鼻观心,李圣问道:“李忠。”

    李中官一欠身道:“大王。”

    哦,自己如今也是王爷了。底层武夫干了多年,最近这个身份转换过于迅速,多少有点不习惯,李圣道:“晋王有闭关自守之意。朱三势大,卢龙独木难支,你可有何妙策?”

    忠仆李忠略一思索道:“妙策当不得。奴奴想来,平卢王师范素称忠谨。数月前,天子诏至青州,据传王帅痛哭,还曾遣使来幽州与大王相约出兵?”

    李圣闻言一愣,有这事么?

    看他迷茫,李忠提醒道:“彼时大王已遣郑帅往救河东……

    “对对对。”那下个义武,为了怎么安排郑老二这事儿,他兄弟俩也是绞尽脑汁想办法,只记得黑厮曾向他问计,他让那屠子安心过年。记串了,好羞耻。仔细回想,王师范的使者是二月才到,那会儿他已让义从军出城往易定去了。“我记得当时是允了约期出兵,这厮后来却没了音讯怎么?”李圣想起来,当时他答应是答应,但好像态度比较敷衍,估计人家也看出来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肯定不能承认自己没当回事。

    李忠只当不懂大李子的小九九,道:“奴有闻,王帅正在镇中整兵。”

    李圣喜道:“平卢军与咱本是一家,正当同气连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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