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真知灼见,至理名言。放心,独眼龙什么玩意儿大兄与我心里有数。咱是要为民请命、匡扶社稷、振兴大唐,与他这些畜生不是一路。若非实力不足,这次就将他跟刘窟头一勺烩了。但是饭得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大了,咔,容易扯着蛋。大兄从来也没认过这厮,当初在晋阳是形势所迫,从权而已。

    事急从权,这不也是圣人教诲么。”

    心里有数。哼。儿子这小嘴叭叭叭说半天,老太公突然就想起刚刚这小子下跪的事情,立刻又火了。原来,在大唐接敕书,大臣是不跪的,接受敕书后怎么表演全看个人,并没有一定要磕头谢恩。而且大唐官员胡乱下跪是极失官体人格的小人行径,气得老汉又将棍子抄起,劈头就给了儿子一下,怒道:“小子。方才你跪个甚,你欲予谁家为奴?”

    李三看老爷子又怒了,撒腿就跑,去给大哥帮腔。

    看儿子去远,老汉将棍子一扔,换上得意的笑脸,哼着小曲转走了。

    前面张忠话没说完就闹个花脸,后面的台词也不知该念不该念,非常尴尬。李大也不知该怎么说。两人就这般尬着,直到李三顶着一脑门淤青回来,进度还在刚才那会儿。

    “刚才说到哪里了?”李三郎揉着额头,明知故问。

    “啊,啊。”张忠“啊”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

    就刚才这情况,小中官可是看得分明,晋王实在是有点一厢情愿。眼下这局面其实有点突然,李大也没想好要说什么,乐得这么尴尬。看三郎这样子,似乎是有对策,干脆继续沉默,让弟弟表演。

    李三郎道:“尊使。俺武夫说话直,若晋王有甚吩咐,你只管说。”

    张忠道:“晋王与县男常有书信来往,何须我来传话。实是家父遣我来,希望县男能够与……

    “唉。”李三郎打断张忠道,“晋王与刘帅势同水火,就这么点事,何须扭扭捏捏。尊使,请你向晋王,亦向张公说明,家兄与豹骑军皆感怀晋王恩情,绝不与晋王为敌。只是我等毕竟燕人,与刘帅交兵,亦很难向军士交代。只好远避塞北,两不相帮。此外,也请转达,晋王与刘帅相斗,非我等所愿见,若能释除误会不起刀兵,方是幸事。”

    “这。”张忠心说这不是扯么,小爷还能做了这个主?就忍不住要多说两句,“非晋王欲加兵,实是刘节帅背盟在先啊。”

    李三郎道:“尊使。晋王待家兄、待我军甚厚,我等亦非忘恩负义之辈。但下面这些话,若有可能,请转晋王知晓。

    卢龙不比成德、魏博富庶,财用有限。要养官养兵,还要承担塞防重任,以卢龙一镇之力养两镇之兵,本身就是强人所难。凭甚用卢龙钱粮养河东兵?此乃镇中人心。非刘帅所能左右,他今天若敢刮地皮,明天脑袋就得挂上幽州城头。晋王之所欲,谁做这节度使也办不到。

    当初从府库中运往河东财货有多少?河东军又掳掠走多少?没有百万也相去不远吧,不少了。还要怎样?尊使在河东,当知河东军都是什么德行。实话实说,河东军进卢龙,没人欢迎。

    我也在河东待过,镇中困窘是河东军自己作孽,是河东上下贪婪残暴,残民害民。不想着整肃军纪发展生产,使百姓安居乐业,天天只想掳掠地方,让别镇出钱出粮,为河东买单,怎么可能?岂非本末倒置。”

    张忠道:“此言正与家父相合。”感觉找到了共同话题,忙说,“我是随家父到河东,从前之事我也不知,但这一岁以来,晋王纳家父谏言,整肃军纪、筹划生产,晋阳已有起色。明春,将在全镇推广。家父亦说晋王,河东之事不在外而在内,唯有行王道,使百姓安乐,方能长久。既然如此,彼此志同道合,如何不能戮力同心匡扶社稷呢?”

    李三郎道:“尊使尊使。问题是,现在要启战端者是晋王,而非刘节度啊。就幽州这点兵,自保尚嫌不足,晋王不来,他敢挑衅?”

    “呃。这这个。”张忠一个久居深宫的宦官,对上李三郎哪是对手,几句话就被带跑偏了,心里是真觉得人家说得有理。其实,他对河东军也不认可,你说宦官出去采买,坑个人使个坏那是有的,可整村整村的祸害屠戮,还是在自家镇里,这种行为,你是个人就很难认同。

    李三郎等他消化一会儿,道:“张公为人,我久有耳闻,甚为仰慕。张公之所欲,我亦知之。只是有句话虽不中听,还望尊使能转达张公。”

    “请讲。”

    “张公寄望于晋王能匡扶社稷,一片真心只怕是要错付了。”李三郎掸掸袖口本不存在的灰尘,道,“河东诸将多为胡种,胸中何曾有大义。好比欲率兽治人,并以此得太平,岂非异想天开?缘木求鱼?今纳张公之言,不过是河东山穷水尽,须倚赖张公筹集军资。至于匡扶社稷,嘿嘿,晋王一介军阀,不过是想托天子之名,行割据之实罢了。”

    “胡种便无忠义之士么?”张忠其实想说,你们不是军阀?

    李三郎掷地有声地说:“我说胡种者,非指血统,而是道统。华夏者,尊我圣贤,从我道统,服我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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