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也慌得要命。生怕陷在里头出不来,匆匆走了。不过你也是造化,夜里李帅便到,慢一步都走不脱。”

    “可不。那冰天雪地冻得够呛,我只千余骑,真是提心吊胆。”郑将军人前显贵是不假,有谁知道咱老黑背后受了多少罪呢。

    “都过去了。此乃公战,非是私怨。来,这碗酒吃了,也是不打不相识,往后皆是军中袍泽,不可再怀怨愤。唉,郑郎。”秦哥照老黑踹了一脚,道,“你烧了人家大营,不能没点表示吧。”屠子哥挠挠头,道:“去岁发下那些盐还堆在,一千斤你先拿去用。过几日见了刘三,让他看看还有什么,无非钱粮布帛之属。这都好说,日后在李承嗣那里,若有人欺负你,便报爷爷名号。”李老三王八蛋,说好的帮兄弟们卖盐不假,但是太多了呀,旧货未尽又发新盐,反正老黑记得家里至少还有上千斤盐吃不掉、用不完,正好一发便宜了这老牧民。

    反正还要发。

    相逢一笑泯恩仇。对于上位者,或许只是一件趣事,但对于破家的这边,无论怎样也很难做到全不在意。他却不知,老黑这已是第二次抄他家了。秦光弼、郑守义一来一回,作为受害者,兀里海脸上的笑容多少就有点僵硬。但是听说郑二要送他一千斤盐做补偿,又哪里敢要,慌忙摆手,道:“岂敢岂敢。”他是真不敢拿呀。

    “唉?”郑二郎忽然一拍脑门道,“兀部兀里海,你识得别都鲁么?”

    “识得。”

    “哈哈,我晓得了。”老黑想起不久前别都鲁给自己的一份名册,对秦光弼道,“义从军那个别都鲁记得吧。前阵子从义从军抽调了许多人手,这厮便将兀里海等报上去,结果迟迟没有回复。还说到我这里来,央我给问问。定是你看义从军没粮赐,来找了李承嗣说项。哈哈。”自道窥破天机的老黑大乐。

    兀里海羞涩答道:“俺部里穷,若精壮白白再走了,实在支撑不住。”这事儿还真就是他干的。前面让别都鲁去折腾,自己转头又寻了李承嗣的门路,那别都鲁的名册还能有什么结果。

    “诶。”郑二打断他不用解释,道,“晓得晓得。不说这些,当家不易嘛。看你是条汉子,也去李承嗣那里么?”

    兀里海摇摇头道:“这几个后生去,俺年纪大了,部中也离不开。”

    郑守义好人做到底,道:“也罢。回去多养些马,卢龙那边还要许多。给别都鲁是战马七十匹绢,驮马五十匹。你若有马,我给你引荐。便是部里没有,亦可寻人问问,你过一道手,能有许多好处。若觉价钱贱了,我再与你说项无妨,必不令你吃亏。”

    这事儿还没听别都鲁说过,但明显是个好事,兀里海郑重拜谢了。

    有酒有肉,草原汉子都很豪爽,一顿酒吃得尽兴。

    因刘三那边的船期不到,家眷们便在燕城住下,或在城中转转,或在四周游玩,看农人农忙,看牧人放牧,看渔人打鱼,悠哉游哉,甚至去了白狼水北的战场凭吊。老黑陪了数日,惦记着自己的宝贝儿们,便往牧监来瞧。

    牧监,准确说叫做燕南军马监,亦称燕南马场,得名位于燕城以南。对应的,还有个燕北军马监、柳西军马监,都是李老三办的官马场。燕北、柳西两处主要负责照管配发军中的马匹,而燕南军马场主要承担选育改良马种的重要职能。

    契丹马比豹营用惯的回鹘马、吐浑马都要要矮小瘦弱,好处是扛造耐粗饲,做驮马不错,战马就差了不少意思,秃头蛮近战拉跨,可能也跟这个马种不好有关。或许因为回鹘马、吐浑马都有些西域血统?不论怎样,借着去年没有大战,在李三安的排下,将军中的壮马,尤其是青海骢等尽可能地汇集起来,与他多年攒下的一批种马放到燕南马场登记了谱系,准备继续优中选优。

    去岁郑哥南下时,将安娃子发来马场伺候马爷们,一干就是一年呐。

    从前安娃子在院子里,身边都是莺莺燕燕,后来跟着郑哥头两年,手头宽裕,时常也能开几次荤。这一年可是真苦了这小龟奴,雌的不是牲口,就是老军家眷,哪个也惹不起。虽然偶尔能去码头或燕城放风,但是来去路远十分辛苦,而且回到马场心情更加沉闷。看郑爷爷终于露头,安娃子哇得一声就哭了,这真情流露,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二哥看这厮如此想念自己,深受感动,道:“苦了你啦。”

    安娃子眼泪一抹,在前领路。到马厩,几匹待产的马娘子正披着毯子转悠消食。郑哥一眼看见自家的宝贝儿们大着肚子,明显是快生了。去年,他可是把军中体格最好的一批母马送来,尤其自己那五尺高的坐骑,多少公马都没这样的体格,真是寄予厚望。

    安娃子一一给郑二介绍了情况,末了说:“爷爷。我看码头那边日渐繁华,咱要不开个买卖,必能大赚。”郑哥一心铺在马娘子的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道:“买卖?你会个甚买卖,开嫖院么。”安娃子还真是想干这个,好赚钱是一幢,更重要是别的他也不会啊,便道:“成啊。船上下来那些夯货,一个个色鬼投胎,简直饥不择食。又不缺钱。正是好买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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