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释鲁感觉也顾虑不了那么多了,全靠人多,赶紧压垮当面之敌,尽快回军,哪怕混乱一些,多折损一些,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阿保机一怔,道:“我缠住贼子,大人带人尽快回吧。”

    释鲁断然拒绝:“不。全力先破当面之敌再走。奚人不足惧。”

    走?走不了啦!族中精锐主要都在阿保机这里,留下他们,自己大旗一旦向后,军心必乱。至于将将旗留给阿保机,自己领人先走?且不说回去这点人够不够用,真这么干,首先他释鲁的威信就彻底完蛋,还有谁能听令。

    赌!

    释鲁大旗一摆,数千军迅速散开,似铺开的大网向对面唐军兜去。

    拼了!

    ……

    “快!快快。”二哥伏在马背,不住地催促快行。

    路上黑哥反复推演,契丹人大举离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西边乱了。他不知道李大与秃头蛮会在多远交战,也不知自己的机会有多久,但是,老黑很清楚自己这一路至关重要。若胡儿走得远,则他祸害秃头蛮的时间宽裕,若走得近,打到一半得知老巢被烧,也会让胡儿军心不稳,给李大创造机会。当然,若是后一种情况,秃头蛮大军不顾一切回返,他老黑很可能面临危险。

    为此,二哥反复权衡,决定减少突击的人手,只拣选最精锐者,凑个千骑,余者都坐爬犁撤退。人少,就能多凑出马来,疾奔数十里仍可立刻投入战斗,若事不谐也有足够的脚力逃命。几千上万顶帐篷,也不在这几个人的多寡。

    赌了。

    王寨主道路已熟,在前领路,千余骑发足疾走,激起雪舞漫天。

    随着马匹奔走,黑哥清晰地听到气息粗重。

    数十里地,转眼即到。

    ……

    远望秃头蛮大军,李大帅内心同样在挣扎。

    将秃头蛮主力调离,使其大营空虚,以那黑厮手段绝不会错过良机。至于是否如愿,安抚使也只能听天由命。此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按计划,他目的已经达到,此刻应当且战且走,只需拖住秃头蛮主力,给东路军多争取时间即可。毕竟,他人少。

    待契丹人回到营地,定会对今冬记忆深刻。

    但是,不够!

    东路军毕竟人手有限,要彻底捣毁契丹牙帐,不可能旦夕完成。再说,若这么撤了,纵然迭剌部实力大损,然其主力仍在,对唐军亦少敬畏之心,总会觉得是败于智计。若其往草原深处一躲,以迭剌部的凶残,兼并部落,养个几年又是一条好汉。李安抚可没功夫陪契丹人进草原捉迷藏,既然来了,就要教他长长记性。成不成,至少得放手一试。

    审视身侧的一千甲骑,安抚使将马鞭遥指前方,对张德说:“张郎可敢一战?”张德目光瞟向去诸父子,皱皱眉头,道:“只怕奚人未必得用。”

    李安抚高叫一声:“李正生!”

    “孩儿在。”麻利很喜欢爸爸叫他的汉名儿,胸膛一挺。

    李大马鞭向秃头蛮方向虚点,道:“可敢随我一战?”

    麻利带队刚刚冲了一阵回来,正在喘息。闻言,心说干爹有点疯啊。二千打万多,哦不,义从军也并非全是草包,别都鲁他们也都还成。一打五,不好打。但爸爸说要打,那就干吧,钢牙狠咬道:“大人只管下令。”李大却将麻利一把拉过,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一番交代,李正生忽觉双目放光,屁颠颠去了。

    又将扫剌叫来,李大仍是马鞭扬起,微微笑道:“可敢随某一战破敌呀?”扫剌出战两轮,已是血染征袍。可能是妹婿给的信心足,此阵他十二分的勇武,毙敌甚众。“吸溜”一声,将掉在嘴边的鼻涕收起,扫剌把胸一捶,道:“有何不敢!”看得去爸爸诸心惊胆战,这儿子也是要疯啊,却不好出言拦阻。

    “善哉。跟在后面,随我破敌。”

    正见对面秃头蛮的大阵异动,李安抚一招手,亲兵将已披好马甲的坐骑牵来,他上马挺槊,朗声道:“胡虏军心不稳,正是良机。随某阵战破敌,定让秃头蛮不敢南望。破敌后,不封刀。众儿郎,女子财帛便在眼前,那黑厮定已到啦,去晚,可没有肉吃。”

    也不知是财帛动人心,抑或是大唐的武夫们就是这样睥睨天下。

    “杀。”

    “杀。”

    “杀。”

    “丈夫力气全,一个拟当千!”

    大唐甲骑豪迈高歌,踏着整齐的步点,面向铺天盖地而来的敌军顶了上去。

    ……

    月里朵穿着崭新的锦袍,这是夫郎送的新年礼物。去岁,从渤海国带回许多绢帛,阿保机专门请了部中手艺最好的妇人制作。

    昨夜,部中男子几乎倾巢出动。

    唐军可能要来,这不是秘密。但郎君走时特意叮嘱,定要将家中马匹备好,一旦牙帐有警就赶紧逃命。在扶余城还有迭剌部的部众与牛羊,万不可向西,南面更去不得,定要先向北再向东,去扶余城。为此,郎君还将两个亲随留下。

    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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